十卷长恨天第17章 弃药
朔风卷着砂砾如同冰冷的锉刀反复刮擦着矿洞外裸露的每一寸皮肤。
云知微的脚踝那两处深陷在皮肤里的冻疮早已溃烂每一次挪动都牵扯着皮肉渗出浑浊的脓血在粗粝的麻布上结出新的硬痂又很快被砂土糊住。
她拖着铁铲在监工冰冷的注视下麻木地铲着堆积如山的矿砂每一步都踩在刀尖上钻心刺骨的疼痛让她眼前阵阵发黑。
每一次弯腰每一次拖动沉重的铲子脚踝处那两处溃烂的伤口便像是被无形的烙铁狠狠烫过又像是被无数淬毒的针反复穿刺。
“磨蹭什么!等死吗!”监工粗嘎的吼声像鞭子一样抽过来紧接着冰冷的铁尺带着风声狠狠拍在她因寒冷和疼痛而微微颤抖的小腿上。
剧痛让她几乎瞬间失去平衡踉跄着扑倒在冰冷坚硬、混杂着砂砾和矿渣的地面上。
手掌和膝盖重重砸下砂石毫不留情地嵌入皮肉与脚踝溃烂处的脓血混在一起灼痛感直冲头顶。
她咬紧牙关喉咙里泛起浓重的血腥味把即将冲出口的痛呼死死咽了回去。
挣扎着爬起继续铲砂。
砂砾从铁铲边缘滑落的沙沙声在死寂的矿场上单调地重复像是某种倒计时的丧钟。
她余光瞥见不远处几个同被流放的妇人她们瑟缩着挤在一起眼神复杂地扫过她溃烂的脚踝随即像躲避瘟疫般迅速移开目光身体下意识地朝更远处挪了挪。
无形的隔阂比朔风更冷彻底冻结了最后一丝微弱的暖意。
孤独和绝望如同冰冷的潮水从溃烂的伤口灌入瞬间淹没了四肢百骸沉重得让她几乎窒息。
这流放之地连一丝同病相怜的微光都吝于施舍。
一天的苦役终于熬到尽头身体早已透支得如同风中残烛全靠最后一点意志强撑。
云知微几乎是拖着身体挪到分配给她的那堆肮脏矿工服前。
冰冷刺骨的水混杂着砂砾和不知名的污垢几乎瞬间就将她冻僵的手指吞噬。
麻木的指尖浸在冰水里每一次揉搓粗糙的布料都像是在用钝刀反复切割关节。
痛楚尖锐而持久从指尖蔓延到腕骨再沿着手臂的筋络一路烧灼上去直抵心口。
她低头看着水面倒影中自己模糊而憔悴的脸那双曾经顾盼生辉、如今却盛满枯寂与麻木的眼睛。
就在这时一个灰扑扑的物件带着一股浓重的霉味毫无征兆地滚落到她脚边冰冷的水洼里“噗”地溅起一小片浑浊的水花。
那是个粗陶罐子罐口豁了边布满脏污的指印和干涸的药渍罐身糊着一层厚厚的、颜色诡异的霉斑绿中泛黑散发出令人作呕的腐朽气息。
“喏”一个略显沙哑的女声从旁边传来带着一种刻意放大的怜悯却又冰冷得毫无温度“烂成那样了好歹糊弄糊弄别真烂掉了……拖累了大家。
”是那个白日里躲她最远的妇人。
那妇人说完立刻扭过头去仿佛只是随手丢弃一件无用的垃圾动作流畅而冷漠。
施舍?云知微盯着脚边的陶罐嘴角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弧度。
这分明是施舍乞丐的姿态带着高高在上的俯视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嫌恶。
冰冷的屈辱感瞬间冲垮了仅存的力气身体里最后支撑着她的那根弦铮然一声断了。
她猛地弯腰冻得几乎失去知觉的手指死死抓住那个冰冷的、散发着霉烂气息的陶罐用尽全身残存的力气狠狠朝旁边一块嶙峋的黑色巨石砸去!去他的烂药!去他的怜悯!去这该死的、令人作呕的一切! “砰!”一声闷响。
预想中陶罐四分五裂、碎屑飞溅的场面并未出现。
冻僵的手指早已失了准头陶罐歪斜着砸在石头的棱角上只是磕掉了一大块带着霉斑的碎片罐身竟然还大致完好。
巨大的反震力却让她本就麻木刺痛的手掌一阵剧痛。
她摊开手掌一道新鲜的伤口正横在掌心是被那崩飞的锋利陶片边缘划开的鲜血迅速渗出蜿蜒流下一滴两滴沉重地砸落在浑浊的洗衣服水洼里晕开一小片刺目的红。
她粗重地喘息着灼热的屈辱感在胸腔里横冲直撞几乎要将她撕裂。
视线被生理性的泪水和绝望模糊。
她死死盯着那个依旧顽固地躺在水边、沾着她鲜血的破陶罐仿佛它是世间所有苦痛的化身。
为什么连毁掉它都如此无力?为什么连发泄都这般可笑而徒劳? 就在那屈辱的泪水即将滚落的瞬间模糊的视线里陶罐内壁靠近底部的地方似乎有极其微弱的异样反光一闪而逝。
不是水光不是陶釉的光泽更不是霉斑的暗沉。
那光点极小却异常锐利带着一种冰冷的金属质感突兀地刺破了绝望的迷雾。
像溺水之人本能地抓住最后一根浮木云知微的心猛地一跳几乎要撞出胸腔。
她几乎是扑跪下去不顾肮脏的水洼浸湿了单薄的裤腿不顾掌心伤口的刺痛颤抖着将那个散发着浓重霉味的破陶罐重新抓在手里。
她将罐口凑近眼前借着矿场边昏黄摇曳的火把余光急切地朝内壁深处看去。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本文地址十卷长恨天第17章 弃药来源 http://www.zzaiya.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