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卷长恨天第20章 血印妆奁
窗外夜色浓稠如化不开的墨沉甸甸地压着。
风不知何时停了死寂像一块巨大的裹尸布将整座绣房连同里面的人紧紧缠缚。
婆子们早被沈砚无声的威压驱散得无影无踪连灯笼的光晕都远远避开这间弥漫着血腥与死亡的屋子。
云知微跪坐在冰冷的青砖地上身前是一盆早已被血污染得浑浊不堪的水。
她机械地、一遍又一遍地擦拭着青霜冰冷僵硬的手。
湿冷的布巾擦过毫无血色的皮肤带走凝固的血痂露出底下死寂的惨白。
每一次擦拭指腹下传来的冰冷和僵硬都像细小的针反复扎刺着她早已麻木的心口。
空洞的眼眶里泪水早已流干只剩下干涩的灼痛和一片望不到底的荒芜。
青霜最后那句“别碰胭脂”的微弱叮嘱在她死寂的脑海里反复回荡如同诅咒每一次回响都带来一阵灭顶的窒息。
沈砚依旧沉默地站在几步之外像一道融入阴影的石碑。
他的目光沉沉地落在云知微单薄颤抖的脊背上又缓缓移开最终定格在地上那只被撬开了夹层的胭脂盒空屉上。
那个短促、向下弯曲的钩状血痕在摇曳的、仿佛随时会熄灭的烛光下凝固着一种不祥的诡异。
时间在无声的擦拭中流逝粘稠而漫长。
直到远处传来一声极其遥远、极其模糊的更梆声穿透死寂的夜幽幽地荡了过来。
“咚——” “咚咚。
” 四更天了。
这声音如同丧钟狠狠敲在云知微僵直的脊梁上。
她擦拭的动作猛地一滞。
布巾从她脱力的指间滑落掉进浑浊的血水里溅起几点暗红的涟漪。
明日……天一亮那顶华丽的囚笼——鸾轿就会停在门外。
她会被盛装打扮塞进那口鲜红的棺材抬进另一个更深的、名为沈府的坟墓。
而青霜冰冷的身体此刻就躺在她的脚边。
一股冰冷刺骨的寒意瞬间从脚底窜遍全身。
她猛地打了个寒颤像是被冻僵的蛇咬了一口。
就在这时一阵刻意放轻却依旧显得突兀杂乱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停在门外。
接着是几声压得极低的、带着谄媚和惶恐的禀报: “侯爷……宫里尚服局……送、送明日大婚的嫁衣和……妆奁来了……说是……说是贵妃娘娘亲赐务必要姑娘……试过……” 声音抖得不成样子显然被屋内的死寂和血腥气吓破了胆。
贵妃娘娘?云知微心中冷笑。
不过是三皇子那位深居宫闱的生母迫不及待要给她这“冲喜”的新妇送上催命符罢了。
沈砚的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那蹙起的纹路里蕴着冰冷的厌烦。
他薄唇微启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斩钉截铁的寒意清晰地穿透门板:“搁外间。
滚。
” 门外一阵慌乱的窸窣声像是受惊的鼠辈仓皇逃离脚步声迅速远去消失在走廊尽头。
死寂重新笼罩。
但这份死寂很快被另一种无声的压力取代。
那华美沉重的妆奁和象征“恩典”的嫁衣如同两头蛰伏在黑暗里的凶兽隔着门板散发着无形的威胁。
沈砚的目光再次落到云知微身上。
她依旧跪坐在那里背对着他对着青霜冰冷的尸体单薄的肩胛骨在素白的中衣下清晰地凸起像一对折断了翅膀的蝶骨脆弱得不堪一击。
他沉默了片刻那沉默里带着一种沉甸甸的、令人窒息的重量。
终于他迈开脚步无声地走向紧闭的房门。
门轴发出轻微干涩的“吱呀”声在死寂中格外刺耳。
他高大的身影消失在门外。
云知微没有回头。
她甚至没有力气去思考他要去做什么。
她的世界只剩下眼前这具冰冷的躯体和门外那象征死亡的新装。
无尽的疲惫和绝望像沉重的铅块压得她只想就此沉入黑暗永远不再醒来。
然而仅仅过了片刻那令人牙酸的“吱呀”声再次响起。
沈砚回来了。
他手里没有捧着那象征贵妃“恩典”的华丽妆奁而是提着一个极其普通的、半旧的樟木箱子。
箱子不大看起来有些年头边角磨损得厉害颜色暗沉与这满室残留的血腥和即将到来的虚假喜庆格格不入。
他将那箱子轻轻放在云知微身旁不远的地上动作间没有发出太大声音。
箱盖打开里面并非金银珠宝而是几件叠放整齐、料子普通却浆洗得干干净净的素色中衣还有几块素白的细棉布。
最底下似乎压着一件颜色略深、看不出具体样式的旧衣。
一股淡淡的樟脑和阳光晒过的干爽气息极其微弱地飘散出来瞬间被屋内的血腥气吞噬却像一根极细的针在云知微死水般的心湖里极其微弱地刺了一下。
这气息……陌生又遥远带着一种与此刻地狱格格不入的、属于人间的洁净和温暖。
沈砚没有解释甚至没有再看她一眼。
他径直走到那只撬开了夹层的胭脂盒旁俯身极其小心地用那块裹着盒子的素帕将空屉连同底部那个诡异的钩状血痕一起包好动作谨慎得如同对待易碎的毒物。
然后他拿起那只敞开的、盛着妖异胭脂膏体的上层盒子指腹在盒沿内侧极其细微地摸索了一下似乎在确认什么。
接着他竟毫不犹豫地将整个盒子连同里面那剧毒的膏体直接投入了旁边那个盛满浑浊血水的水盆中!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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