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风流人物还看前世与今朝第190章 瘴气谷与想混帐
出林口的古茶树上层层叠叠挂着褪色的布条。
新添的染血绑腿布在风里飘摇布角用炭笔歪斜写着“光绪二十六年七月廿六蚂蟥箐噬九命”。
树根下半截法国怀表的表链上黏着条僵死的蚂蟥像为两个时代的撕咬作证。
王月生这次没有用后世任何的助力因为第一他尽管久居云南却也从未像马帮这样闯这些深山密林;第二就是即便后世也没有什么有效的办法让一小队人马可以快速无损地闯过这样的人畜炼狱。
虽然只是用了一小时多一点就闯过了这片蚂蟥箐密林但是一众人等还是有种大难不死、劫后余生的感觉。
然而残酷的现实并不允许这些刀头舔血、马背搏命的人去抒发任何关于生命的意义或者人生的价值之类的感慨而是马上又要去面对另一个大自然的挑战。
光绪二十六年七月廿六·申时正刻西元1900年9月1日下午3点马队拐过鹰嘴岩时天光陡然晦暗。
谷口两株百年焦木扭曲如鬼爪树皮上密布蜂窝状孔洞渗出暗绿色汁液。
者黑嫫抬手止住驮队火折子刚擦亮便噗地熄灭仿佛有只看不见的手掐灭了人间烟火。
空气里浮着层似蓝非蓝的雾霭像是把雨季的天穹揉碎了撒在谷底。
这里就是马帮谚语瘴气谷阎王路十人去六不还中的瘴气谷。
因为位于红河河谷低洼地带夏季高温多雨水汽蒸腾含腐殖质的雾气形成瘴母。
植被腐烂产生的硫化氢、甲烷等毒气与湿气混合形成可致人昏迷的瘴气。
这里由很多表面硬壳、内藏腐水的浮毯沼泽人马陷进去的话因为人不能长时间停留很难有效救援所以只能沿着马帮前辈用生命摸索出来的、一代代口口相传、绝不外泄的密径快速通过。
雾气贴着地皮蛇行时而凝成乳白蛛网状悬在灌木间时而泛出芥末黄淤积在岩缝。
一马脚子伸棍子搅动竟扯出缕缕絮状物挂在矛尖如腐尸的肠衣。
甜腥气混着铁锈味往人鼻腔里钻像沤烂的菠萝泡在生锈的铁锅里。
骡马烦躁地甩头涎水挂成丝线落地滋滋作响。
走在队尾的老骡突然前蹄跪地眼睑下漫出两道黑血。
马锅头急剜坨薄荷膏抹在骡鼻那畜牲却发了癫驮着货物撞向岩壁——货箱轰然坠地砸起的粉尘竟在半空燃起幽蓝鬼火。
者黑嫫指挥众人用湿布捂住口鼻强行穿越快速通过开阔瘴气区每半小时在裸露岩石区休整饮水后卫持火把警示野兽。
部分路段需用砍刀劈开藤蔓每小时仅推进2-3公里。
瘴气幻化出故人形影。
已故六年的马脚子阿鲁蹲在路边卷烟烟丝却是蠕动的红蚯蚓;三匹去年坠崖的骡子驮着白骨迎面走来铃铛里塞满腐蛆。
汉人马脚子二愣子突然狂笑撕开衣襟往雾里冲喊着阿妹在唱《赶马调》。
旁边的彝人普大一烟杆敲晕他伤口渗出的血珠竟悬在空中凝成串瘴气珠链。
突现的一块刻有虎头的石块成了救命稻草——马帮前辈留下的只有本寨子的人才懂的标记指向一处溶洞风口。
马队贴阴冷的石壁蛇行洞顶钟乳石滴落的水珠在驮架上结出霜花。
申时日光斜切谷顶照见岩壁上历代马帮刻的×形避瘴符。
符咒上新旧血痂交叠最底层的已氧化成黑紫色。
落日把驮队的影子拉长投在岩壁上仿佛群鬼随行。
普大爹将半截熄灭的绿焰火把插在谷口火把芯里缠着从瘴气中捞出的发丝——那是三年前失踪的法国勘探队长夫人的金发。
谷中传来闷雷般的嗡鸣似瘴气在咀嚼未及带走的生灵。
虽然最后有惊无险地通过了此处但后来仍有两个马脚子因吸入瘴气引发急性疟疾或破伤风出现高热抽搐症状。
好在疟疾和破伤风还是王月生可以用后世的药物有效地抑制和治疗。
这是后话暂且不提。
且说当众人闯过此地后尤心有余悸。
那种无处不在、如影随形的毒雾太吓人了。
者黑嫫说三年前她的死鬼男人带的法国勘测队在此段损失12人。
法国人的记录称:每前行一里需消耗三瓶白兰地壮胆半数骡马口吐白沫倒毙。
哪怕是精心准备、组织度高、训练有素的军队经过这样的地方也难免损失。
就是这年的2月云南另一侧与缅甸接壤的腾冲英国人想突袭抢占片马地方在战役中英军亦因瘴气减员很多。
继续行进不久前方传来探马的牛角号声者黑嫫侧耳倾听然后掏出铜哨吹出有节奏的音节回应大队继续前进。
不久转过一弯王月生见小路旁的树皮刻“三横一竖”的记号地上有一些明显是刚刚抛洒混有铁片的劣质铜钱旁边的队长悄声解释“买路钱”。
太阳即将落山之际队伍终于抵达了今日行程的终点坝洒驿站。
这里地处红河畔是连接河口与内陆的重要中转站承担着传递文书、接待官吏、补给军需的职能。
暮色初临红河谷地湿热未散山间雾气渐起。
残阳如一枚将熄的炭丸坠在驿站斑驳的土墙上。
三丈高的望楼木柱歪斜檐角悬着的青铜铃爬满绿锈风过时发出沙哑的呜咽像是被掐住脖子的更夫。
东墙坍塌处用驮架和荆棘勉强堵着缝隙里探出几丛野罂粟花瓣上凝着骡马喷溅的唾沫星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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