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洛阳来了个年轻人第19章 机缘
羽林郎名义上隶属光禄勋负责“掌宿卫侍从”是守卫宫禁、扈从天子的亲近武职。
在太平年月此职多选容貌端正、通晓经书的世家子弟充任是清贵之选亦是晋升之阶。
然而在董卓掌控下的洛阳皇宫这一切都变了味道。
邓安的“羽林郎”职务更像是一个被刻意架空的荣誉头衔夹杂着监视与利用。
他的日常被严格限定在南宫外围区域核心的北宫禁苑尤其是天子与董卓常居的殿宇他根本无权靠近。
每日拂晓天色未明他便需在卯时初刻赶到位于南宫东南侧的羽林郎署点卯。
郎署是一座占地不小的院落内有值房、武库、校场但如今显得颇为冷清。
除了他之外还有十几名同样挂着“羽林郎”、“羽林监”名头的军官大多神情倨傲眼神彪悍一看便知是西凉军中的关系户或被董卓提拔的亲信真正的世家子弟早已寥寥无几。
点卯之后便是按例“巡宫”。
他与其他几名羽林郎被分派到固定的区域沿着指定的宫道、廊庑巡视。
这并非随意走动而是有着严格的路线和规矩:检查宫门锁钥是否完好留意有无闲杂人等擅闯观察宫中各类人员有无异常举动。
巡宫的过程漫长而枯燥脚步踏在冰冷的青石板上发出空旷的回响。
每经过一座座紧闭的宫殿看着檐角那些依旧精美却蒙尘的朱雀、青龙瓦当感受着这座帝国心脏的死寂。
偶尔会遇到列队而过的西凉甲士他们会用那种混合着审视和一丝不易察觉嫉妒的目光打量他这个“一步登天”的幸运儿。
邓安则按照军中规矩沉默地侧身让路微微颔首。
巡宫毕已近午时。
他需回到郎署在一卷粗糙的麻纸上以工整的隶书写下当日的 《巡宫记录》。
记录内容千篇一律:“某月某日自某门至某门沿途无异状。
” 他写得一丝不苟甚至刻意模仿着军中文书的笔触不敢流露出任何个人情绪或额外的观察。
这份记录或许无人细看但也可能被李儒的人抽查任何“多余”的笔墨都可能引来杀身之祸。
凡事都需小心翼翼保持着严丝合缝的谨慎才能稳如老狗。
午后有时会被指派一些临时性的“宿直”任务。
通常是守卫某些不太重要的宫门或库房一站就是数个时辰。
这期间他必须身姿笔挺按刀而立目不斜视。
这是他最难受的时刻身体的疲惫尚可忍受但精神上的煎熬无比剧烈。
感觉自己像一个被摆放在那里的傀儡穿着光鲜的官服却守护着囚禁天子的牢笼和国贼的巢穴。
精神和肉体的双重军训罢了。
然而正是在这种看似僵化、受限制的日常中邓安开始了他的“卧薪尝胆”。
他利用巡宫的机会默默记忆宫中的布局、通道、哨位分布。
哪段宫墙较为低矮哪处水道可能通往宫外哪个角落巡逻的间隔较长……这些细节都被他如同扫描般刻印在脑海里。
表面上对遇到的西凉同僚恭敬有加偶尔还会拿出部分董卓赏赐的金银请他们喝酒听他们吹嘘战功、抱怨军务。
从这些零碎的酒后真言中他拼凑着西凉军内部的人事关系、派系矛盾乃至一些部队调动和物资储备的模糊信息。
夜色深沉羽林郎值宿房内油灯如豆。
邓安将日间记录的符号仔细核对后将那张小羊皮卷藏于砖石之下。
他看向侍立一旁的张清眼神已不复白日的恭顺麻木而是闪烁着冷静谋划的光芒。
“老张。
”他压低声音“宫中虽有机会但步步惊心且消息闭塞。
我们不能困守于此。
” 张清抱拳:“公子有何吩咐清万死不辞。
” “我要你明日便出宫去”邓安沉声道“回到邓氏食肆协助吴老三打理。
那食肆是我们的根基也是耳朵。
你要利用市井之便多方打探关东诸侯有何动向?洛阳城内可有流言?特别是关于……讨董的任何风声务必第一时间知晓!” 在这个通讯基本靠走的时代信息就是生命线提前一步或许就能多一分生机。
张清神色一凛郑重应下:“明白!清定不辱命!” 安排好了外界的耳目邓安知道自己在宫内的行动必须更加积极。
被动等待只会沦为弃子。
他需要找到一个支点一个能撬动西凉军核心圈层的支点。
机会在第二天午后悄然而至。
邓安照例在南宫一处相对僻静的花苑附近巡哨。
虽是冬季苑中几株耐寒的松柏依旧苍翠假山怪石错落却掩不住一股萧瑟之气。
忽然一阵银铃般的、带着焦急的少女呼声传来:“雪球!雪球你别跑!快回来!” 邓安循声望去只见一个身着华贵锦袄、披着雪白狐裘、年纪约莫十一二岁的女童正在追逐一只通体雪白、动作灵敏的狸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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