缥缈阁长安百鬼账第4章 槐叶藏符鬼差拦路
剩下的两天阿竹过得像在炭火上烤。
娘的精神好了些能坐起来跟他说几句话却总问起爹问他什么时候回来。
阿竹只能强笑着打岔心里像塞了团浸了水的棉花又沉又闷。
他把爹的字条贴身藏着磨得边角都起了毛。
勿信镜勿信人信己心——这九个字被他翻来覆去地嚼越嚼越觉得不是滋味。
镜中灵骗了他沈文(食影妖)骗了他那裴长史呢?镜中灵说他想毁缥缈阁可他又给了自己辨妖的书;爹说勿信人却又说在缥缈阁等他。
唯一能确定的是怀里的铜镜越来越烫裂纹也越来越多像是随时会碎掉。
阿竹不敢再碰它只用三层粗布裹着藏在最里层的衣襟下可那股灼热感还是透过布层渗出来在他心口烙下一片滚烫的印记。
第三天傍晚西市突然刮起了怪风。
风是黑色的卷着沙砾和枯叶打着旋儿在街面上乱窜把各家铺子的幌子都掀了下来。
街坊们早早关了门连最贪杯的酒腻子都缩在家里只有那棵老槐树下不知何时聚集了一群乌鸦地叫着声音难听又诡异。
阿竹给娘喂了药看着她睡熟然后从床板下摸出那把爹留下的短刀。
刀身锈迹斑斑却磨得很锋利。
他把刀别在腰后又拿起裴长史给的那本黑皮书犹豫了一下还是塞进了怀里。
不管怎么说多知道点妖鬼习性总是好的。
亥时刚过街上已经没了人影。
阿竹推开家门冷风吹得他一个激灵。
巷口的灯笼被风吹得东倒西歪光线下老槐树的影子在地上扭曲蠕动像一条巨大的黑蛇。
他刚走到巷口就看见一个人影站在槐树下。
穿青色锦袍背对着他正是裴长史。
阿竹的心提了起来放慢脚步。
裴长史像是听见了动静转过身手里拿着一把黑色的弩箭箭头上闪着幽蓝的光。
你来了。
裴长史的声音在风声中显得有些飘忽东西带了吗? 阿竹摸了摸怀里的铜镜没说话。
裴长史笑了笑从袖中掏出一个黄纸符递给阿竹:拿着。
这是清心符进了缥缈阁不管看到什么幻象都别丢了它。
阿竹接过符指尖触到纸符的瞬间只觉得一阵刺骨的寒意像是摸到了冰块。
他想起爹的字条——勿信人手指下意识地蜷了蜷。
长史阿竹抬头你到底想让我在缥缈阁找什么? 裴长史的眼神闪烁了一下随即恢复平静:找一样能证明缥缈阁害人的东西。
只要拿到证据我就能奏请朝廷彻底查封它。
到时候你爹的冤屈自然能昭雪。
阿竹盯着他的眼睛试图从里面看出些什么可裴长史的眼神像深潭什么都藏不住又什么都看不清。
就在这时老槐树的叶子突然作响像是有人在树上撒了把沙子。
阿竹抬头一看只见树杈上又出现了那个穿红衣的娃娃正咧着嘴朝他笑这次他看清了——娃娃的眼睛是两个黑洞里面没有眼白只有一片深不见底的黑。
嘻嘻又来送死啦......娃娃的声音像用指甲刮玻璃尖锐刺耳。
裴长史脸色一沉抬手就把手里的弩箭射了出去。
弩箭带着风声直奔红衣娃娃却在碰到树杈的瞬间地一声碎成了粉末。
雕虫小技。
红衣娃娃冷笑一声身影突然消失在树叶里。
裴长史低骂一声从腰间解下一个铜铃用力摇了摇。
叮铃铃的铃声在夜风中回荡听起来却让人心里发毛。
镇魂铃能暂时挡住低级的妖物。
裴长史把铜铃递给阿竹拿着万一...... 他的话没说完西市的钟突然响了。
不是报时的钟是那种送葬时敲的丧钟咚——咚——一声比一声沉闷敲得人心脏发颤。
子时到了。
随着钟声落下老槐树周围突然涌起一阵浓雾白得像棉絮却带着一股浓重的血腥味。
雾中传来无数细碎的脚步声像是有很多人在走动却看不见人影。
阿竹怀里的铜镜突然剧烈地跳动起来像是要挣脱布的束缚。
他能感觉到那座只在镜中见过的楼阁正在浓雾中缓缓显现。
来了。
裴长史握紧了腰间的长刀眼神锐利如鹰记住跟着感觉走别回头别碰阁里任何没标价的东西。
浓雾中渐渐浮现出朱红的柱子鎏金的牌匾。
牌匾上的三个字不再模糊阿竹终于看清了——缥缈阁。
笔画像是活的在牌匾上缓缓流动细看之下竟像是无数只细小的虫子在爬。
阁门是敞开的里面漆黑一片像是一张巨大的嘴等着人往里跳。
阿竹深吸一口气刚要迈步却被裴长史拉住了。
等等。
裴长史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小的木牌塞到阿竹手里这个你拿着玄案司的令牌或许能帮你应付阁里的人。
阿竹捏着木牌指尖冰凉。
他看了裴长史一眼对方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有眼底深处似乎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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