观音面贱胚命第64章 难得的宁静
除了食物偶尔也会有片刻的、近乎奢侈的宁静。
比如找到一条清澈见底的山间小溪。
玉清会催促顾枭在岸边安全的地方坐下休息自己则抓紧时间跳进冰凉的溪水里快速清洗积满污垢的身体和那身早已看不出原色的破烂衣衫也会帮着行动不便的顾枭简单擦拭。
有一次玉清洗完头湿漉漉的长发披散在肩头他坐在溪边的石头上用手指勉强梳理着打结的发丝。
午后的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斑驳地落在他身上将他额间那颗洗去尘埃的朱砂痣照得清晰红润仿佛一点凝固的鲜血又像是一颗小小的、顽强的火星。
顾枭坐在不远处静静地看着他。
那一刻时光仿佛恍惚了一下眼前的身影与顾府小院里那个安静淡漠、额间一点朱砂的“玉清先生”重叠却又截然不同。
眼前的这个人皮肤被晒得黑了一点身形清瘦却挺拔眼神里不再是麻木和疏离而是充满了韧性和一种被生活磨砺出的、沉静的力量。
没有言语只有溪水潺潺微风拂过林梢。
但这静谧中却蕴含着一种劫后余生、相依为命的温情。
夜晚山间的寒气如期而至。
相拥而眠已经成为两人心照不宣的默契玉清的身体依旧偏凉有时会在睡梦中因为寒冷或无意识的噩梦而微微颤抖。
每当这时顾枭即使在沉睡中也会下意识地收拢手臂将怀中单薄的身体更紧地搂向自己温暖的胸膛用自己逐渐恢复的体温去驱散他的寒意。
这些无声的举动胜过千言万语的承诺在这荒凉的山野间构筑起一个微小却坚实的、只属于他们两人的世界。
命运的丝线偶尔也会垂下一缕微光在翻过一道山梁后他们意外地发现了一个被遗弃的窝棚。
窝棚是用粗树枝和茅草搭成的极其简陋四面透风屋顶也有好几个破洞但比起幕天席地这已经算是难得的“豪宅”了至少能遮挡夜露和部分寒风。
窝棚内部空间狭小仅能容两人并排躺下。
玉清仔细检查了周围确认没有近期人兽活动的痕迹才扶着顾枭进去。
他将窝棚里堆积的、还算干燥的茅草铺开做成一个勉强可以躺卧的“床铺”。
夜晚山风从墙壁的缝隙里钻进来发出呜呜的声响。
但头顶有遮蔽身边有彼此这一晚两人心中都难得地升起了一丝微弱的安全感。
顾枭靠着还算结实的窝棚墙壁坐着没有立刻躺下。
玉清似乎累了在他身边蜷缩着面朝里一动不动呼吸平稳像是睡着了。
一缕清冷的月光恰好从屋顶的破洞斜斜地照射进来如同一盏小小的聚光灯打在玉清的侧脸上。
月光洗涤了他脸上的尘垢勾勒出他清晰而柔和的轮廓。
挺翘的鼻梁淡色的、总是紧抿着的唇还有那长长的、如同蝶翼般栖息在眼睑下的睫毛在脸上投下两弯浅浅的阴影。
额间那颗朱砂痣在月光下显得格外静谧。
顾枭就那样静静地看着他目光如同最细腻的指尖一点点描摹着玉清的睡颜。
他的思绪飘得很远。
想起了第一次见到他那个额间一点朱砂、眉眼低垂、仿佛不食人间烟火的“玉清先生”美则美矣却像一尊没有灵魂的瓷偶。
想起了在顾府小院他对着那棵树发呆的样子安静顺从却也疏离得像一团雾。
想起了自己醉酒误入他房间他无奈又认命地照料那双本该抚琴的手却为他擦拭…… 想起了得知婚讯时他那看似平静实则破碎的眼神…… 想起了诀别时他被灌下药、死死拉住自己手的绝望…… 想起了废墟之中他如同神兵天降逆着死亡归来对着自己吼出那声石破天惊的“闭嘴”…… 想起了激流之中他像一片落叶被卷走那一刻自己心脏骤停的恐惧…… 想起了这些时日他如何用这双伤痕累累的手寻找食物处理伤口带领着他在茫茫山野间跋涉…… 一幕幕一帧帧如同走马灯般在眼前闪过。
最初的那点猎奇、占有甚至是因为对抗父亲而产生的微妙心理早已在不知不觉间被更复杂、更深刻、更汹涌的情感所取代。
是愧疚是疼惜是依赖是震撼是……爱。
一种强烈到让他喉咙发紧、眼眶发热的情感在他胸腔里左冲右突寻找着宣泄的出口。
他看着月光下玉清安静的睡颜只觉得如果此刻不说出来那颗饱胀的心或许就会炸裂。
他喉结剧烈地滚动了几下嘴唇翕动试了几次才终于冲破那层无形的障碍。
他用一种极其低沉、因为压抑而显得格外沙哑的声音轻轻地说道:“玉清……” 他顿了顿仿佛在积蓄最后的力量然后一字一句地:“我……不能没有你。
” 窝棚里一片死寂只有山风吹过缝隙的呜咽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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