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靠食谱当上女宰相第365章 饭没谱心先热了
晨雾未散自灶堂前已聚起数十人。
炊烟如丝缠绕在村舍檐角像一层薄纱轻轻覆盖着这片刚刚苏醒的土地。
梁续火一早便提了木桶往来井边肩上搭着的粗布早已湿透袖口磨破了一道口子露出底下被柴火燎过的旧伤。
他不言不语只将水一担担倒入大锅又弯腰劈柴动作沉稳得近乎执拗。
掌心的燎泡早已裂开渗出血丝混着木屑黏在斧柄上可他仿佛无知无觉。
一位老妇端着碗盐粥走近见状皱眉:“你这手烧过头的饭都少还能掌勺?”她语气里没有责备倒有几分心疼。
梁续火低头看着自己那双伤痕累累的手忽然想起昨日黄昏时苏晏清站在灶前对他说的那句话:“你烧的是该烧的饭不是你想烧的饭。
”当时他不解如今却似有一缕火光落进心湖——祖父的鼎、家族的名、黑镬门的血仇……那些年他执着于“复统”以为重铸一口鼎就能唤回过往可真正该烧的饭从来不是为仇恨而燃的灶火。
他默然蹲下身将指尖浸入刚打来的井水。
刺骨寒意激得他微微一颤可那痛楚竟让他心头清明。
“娘”他低语声音轻得几乎被风卷走“我今日……想烧你的饭。
” 不是为了扬名不是为了复仇只是想再尝一口她当年熬的那一碗糙米粥温软、微糊、带着柴火香。
他知道再也回不去了但他可以在这片土地上用同样的火煮出相似的暖。
这时阿无名领着七名盲童缓步而来。
他们手牵着手脚步整齐像是早已熟悉这条通往灶堂的小路。
每人手中捧着一只陶碗里面盛着清水置于灶沿之上。
“听。
”阿无名立于中央声音不高却穿透晨雾“水沸三声:初沸如蚁行二沸如松涛三沸如雪崩。
” 孩子们屏息凝神侧耳倾听。
锅底火苗舔舐水珠渐动细微声响如细脚爬行是第一声;继而气泡成串汩汩作响是第二声;最后滚浪翻腾声震灶壁是第三声。
一名幼童激动之下手抖碗倾水洒热汤泼地蒸汽腾起。
旁人尚未反应已有年轻妇人蹙眉欲言。
可话未出口梁续火已抢先蹲下拾起空碗默默添满井水放回原处。
“我第一回掌勺”他轻声道目光落在那孩子惊惶的脸上“打翻了三锅。
” 孩童抬起脸虽看不见却似感知到了某种温和的力量慢慢平静下来。
梁续火继续说:“错处才是灶教人的地方。
” 众人静默。
有人低头有人轻叹。
原来最深的传承不在秘方不在谱系而在这一碗被打翻又重新盛满的清水里。
檐下苏晏清静静伫立。
她站在光影交界处一身素衣发间未簪唇色淡如霜迹。
舌苔覆灰五味尽失她已尝不出米香浓淡辨不得咸淡轻重。
可她看得见——看见那盲童指尖触到蒸汽时眉心微动竟有一丝极淡的回甘从鼻翼扩散至脸颊像是灵魂先于舌头记起了味道。
她的心轻轻一颤。
这不是术不是技是心火。
是当一个人真正愿意为他人举勺时灶台所赐予的回应。
正午时分村童光引凡抱着那块无字木牌再次蹲在老槐树下。
昨夜风雨骤至他冒雨冲出家门发现亲手堆砌的小泥灶塌了半边当即坐在泥水中嚎啕大哭。
可当他颤抖着扒开湿土却发现断裂的灶体之间竟有无数银白菌丝如织网般缠绕根系将残灶牢牢裹住仿佛大地自身在缝合伤口。
今晨日出那断灶边缘竟泛出淡淡金纹宛如血脉重生。
村民闻讯赶来围成一圈惊叹连连。
“神迹!这是灶神显灵!” “快立碑!供起来!” 有人已拿来红布要披在残灶上更有长者提议设香案祭拜。
眼看一场新的“宗祠”即将诞生苏晏清赶到现场。
她未多言只取来锄头蹲下身在槐树根旁轻轻掘土。
众人屏息。
她挖出埋藏已久的无字木牌拂去泥土将其翻转——背面不知何时已被刻上几列小字墨迹朴素却力透木背: “此灶无名只烧家常。
” 人群怔住。
苏晏清起身声音不大却清晰传入每个人耳中:“你们敬的不是一块牌、一座灶是每日为你们烧饭的人。
饭香来自手温来自等待来自那一声‘回来吃饭’的呼唤。
若真有神明护灶那便是人心本身。
” 她说完将牌重新插回原位任其半掩于土中不再耀眼也不再被供奉。
可自那日起村里再无人称某灶为“圣”却家家户户清晨争先升火唯恐自家炊烟晚于邻家。
夜幕降临新月如钩。
梁续火独自提灯巡行于村落各处灶堂。
他不再是那个执迷于复兴门派的遗孤而是一名真正的“守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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