庶女的亡者清单第40章 灯烬血未冷
那撕心裂肺的耳鸣自别院归来后便如跗骨之蛆日夜不休。
林晚昭阖上眼脑中便是万千冤魂的哀嚎声声泣血仿佛要将她的神智撕成碎片。
绿枝端着汤药看着自家小姐惨白如纸的脸心疼得直掉眼泪。
她想起白日里求来的话颤声转述:“小姐城外那位盲眼道姑说……说‘欲证清白先见残魂;欲见残魂须燃魂灯’。
” 残魂? 魂灯? 林晚昭猛地睁开眼那双曾被誉为京城第一明澈的眸子里此刻只剩下血丝与决绝。
是夜风雪交加。
城西的乱葬岗比任何一个冬夜都更显凄厉寒风卷着纸钱的灰烬打在脸上如同刀割。
林晚昭深一脚浅一脚地走着终于在坡顶看到了一点幽蓝的火光。
火光来自一尊破旧的焚纸炉一个佝偻得几乎与地平行的老者正往里添着黄纸。
那火烧得悄无声息却将老者的脸映得鬼气森森。
他仿佛早就知道她会来头也不抬沙哑的嗓音像是从坟土里挤出来的:“来了。
” 林晚昭站定风雪吹得她单薄的衣衫猎猎作响。
“我来求魂灯。
” 老者这才缓缓抬起头一双浑浊的眼珠在幽蓝火光下转了转露出一口焦黄的牙。
他没有多问枯柴般的手伸入身后一个破布袋摸索着取出了七盏巴掌大小的铜灯。
灯盏残旧布满铜锈灯芯早已干枯。
“七灯围心血为引念为火。
”老鬼将灯递过来声音里带着一丝诡异“此法凶险点燃之后你脑中那些亡魂的嘈杂只会加倍。
每燃一次痛苦加倍直到将你的神魂彻底吞噬。
小丫头你可敢?” 加倍? 林晚昭自嘲地扯了扯嘴角如今这般生不如死再加倍又能如何? 她没有丝毫犹豫接过铜灯抽出袖中匕首毫不迟疑地在自己白皙的手臂上划开一道口子。
鲜血涌出她倾斜手腕将血珠精准地滴入七盏灯的灯芯。
嗡—— 血珠渗入的瞬间七盏灯芯竟微不可察地亮起一丝红芒。
与此同时林晚昭只觉脑中轰然一声巨响仿佛瞬间被投入了万丈瀑布之下无数亡者的嘶吼、哭泣、诅咒混杂着他们生前死后的杂念如狂潮般涌入她的脑海。
“呃!”她闷哼一声险些跪倒在地。
这痛楚远超想象! 就在她神智即将溃散之际她下意识地从怀中摸出一块素白的手帕紧紧覆在流血的手腕上。
那是沈知远临行前赠予她的上面还残留着他身上清冽的墨香和若有若无的体温。
借着这丝熟悉的“情念共振”她混乱的思绪仿佛找到了一根救命稻草硬生生稳住了心神。
老鬼浑浊的眼中透出一丝回忆说道:“许多年前你娘也来过。
” 林晚昭心头剧震握着手帕的指节瞬间发白。
娘亲?她也曾…… 但她没有追问此刻不是追忆过往的时候。
她强压下心头的惊涛骇浪只问了最关键的问题:“前辈何处可得显影之镜?” 老鬼深深看了她一眼枯瘦的手指指向城南方向:“城南破锣巷去找一个叫胡三的。
他曾是宫里的镜匠专制各种奇巧淫技之物后来犯了事被你娘从诏狱里保了出来。
他或许……能制出你要的‘照魂镜’。
” 翌日林晚昭换上一身不起眼的男装避开王府的眼线独自潜入了市井。
破锣巷里污秽遍地她在巷子最深处找到了那间挂着“胡记铜器”招牌的破屋。
推开门一股浓重的铜锈和尘土味扑面而来。
屋子里挂满了各式各样的铜镜明亮的、模糊的、八角的、圆形的将她小小的身影映照出千百个。
一个身形干瘦、满脸刻着风霜的男人正背对着她专心致志地打磨着一面新镜对她的到来恍若未闻。
这便是胡三。
林晚昭没有出声打扰只是从袖中取出一物轻轻放在他手边的案上。
那是一页从书中撕下的纸上面是沈知远亲笔注释的《大周律例疏议》的一节写的是“伪证之罪必有隙可查”。
胡三打磨的动作一顿。
他缓缓转过头拿起那页纸粗糙的指腹在沈知远那风骨凛然的字迹上摩挲了许久眼中渐渐泛起水光。
半晌他终于开口声音嘶哑得像是十年没说过话:“当年若不是夫人点拨我胡三早已是诏狱里的一堆白骨。
她说我这手艺不该用来照皮相该用来照人心。
” 话音落他转身从墙角一个积满灰尘的木匣里郑重地取出另一面铜镜。
这镜子看上去平平无奇镜背却刻着四个古朴的篆字——照心鉴伪。
镜面则如一汪静止的深水朦胧一片什么也照不出来。
“此镜名‘照魂’。
”胡三道“需以至亲之血为它开光再以你心中最强的执念为火方能映出你想见之魂影。
” 回到王府的暗室林晚昭关紧门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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