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葬第37章 荆棘归途
峡谷的风带着山雨的湿润和草木的清气吹拂在陈渡脸上却吹不散他眉宇间凝结的沉重。
他藏身在山林边缘望着远处蜿蜒的官道以及更远方那座在晨曦中显露出庞大轮廓的京城。
它如同一个沉默的巨兽昨日他才从中侥幸逃生今日却要主动重返其口。
小栓被捕的消息像一根烧红的铁钎烙在他的心上。
那个孩子因为他此刻正不知在何处承受着恐惧与折磨。
还有老锔子卖藕粉的婆婆顾老……他们所有人的命运都因他而卷入这巨大的旋涡。
他不能独自逃离。
将紫檀木匣妥善隐藏在只有他自己知道的山洞石缝深处后他只带着那半块玉佩和竹笛踏上了归途。
身上的伤口依旧疼痛疲惫如同附骨之疽但一股更加执拗的力量支撑着他让他的脚步虽然缓慢却异常坚定。
他不敢走官道只能在人迹罕至的山林和荒废的田埂间穿行。
饿了就采摘些认识的野果或者挖掘些苦涩的根茎充饥;渴了就掬饮山涧溪水。
他变得像一头警惕的孤狼任何风吹草动都能让他瞬间隐蔽起来。
途中他远远看到过几拨搜查的官兵打着九门提督府的旗号在乡村间盘问、搜寻。
风声果然更紧了。
他绕开所有可能的盘查点昼伏夜出向着京城的方向艰难靠近。
第三天夜里他悄悄潜近京城西侧的一处城墙根。
这里是贫民聚集区城墙年久失修有些地段甚至出现了坍塌的豁口虽然也有兵丁巡逻但比起其他城门守卫相对松懈。
他记得老锔子曾经提过水门胡同附近就有一段这样的城墙。
他如同壁虎般贴着阴影移动躲过一队巡逻的兵丁找到了一处被杂草和垃圾掩盖的坍塌处。
他屏住呼吸侧耳倾听片刻确认附近无人这才如同狸猫般敏捷地钻过了那道狭窄的缝隙。
双脚重新踏上京城的土地一股混杂着煤烟、粪便、廉价脂粉和无数人生存气息的、熟悉而令人窒息的复杂气味扑面而来。
他没有丝毫停留立刻融入更加深邃的巷道阴影之中凭借着记忆向着水门胡同的方向摸去。
越靠近水门胡同他的心揪得越紧。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不寻常的紧张感偶尔有零星的住户也都是门窗紧闭透着一种小心翼翼的恐惧。
当他终于能看到老锔子那间破败小院的轮廓时眼前的景象让他的心彻底沉了下去。
院门歪斜地敞开着门板上留下了清晰的刀劈斧凿的痕迹。
院子里一片狼藉原本堆放的破筐烂柴被掀得到处都是那个他和小栓曾经短暂容身的土坯房房门洞开里面黑漆漆的死寂无声。
他不敢贸然进去躲在对面一处残破的屋檐阴影下仔细观察了许久。
院子里外都没有人影也没有任何灯火。
一种不祥的预感如同冰冷的蛇缠绕上他的脊椎。
难道老锔子也…… 就在他几乎要绝望时隔壁一间同样低矮的棚屋里传来一阵极其轻微的、压抑的咳嗽声。
那声音很熟悉! 陈渡心中一动悄无声息地挪到那间棚屋的窗下。
窗户用破木板钉死只留有几道缝隙。
他凑近缝隙压低声音试探性地唤了一声:“老锔爷?” 屋内的咳嗽声戛然而止。
死一般的寂静持续了良久然后是一个带着极度惊疑和颤抖的声音:“谁……谁?!” “是我陈渡。
”他声音沙哑。
“……”里面又是一阵沉默然后是窸窸窣窣的声响以及压抑的抽气声似乎是碰到了伤处。
接着窗户缝隙后出现了一只布满血丝、充满了惊恐和难以置信的眼睛。
“你……你小子……你还活着?!”老锔子的声音带着哭腔却又不敢放大。
“我还活着。
老锔爷您怎么样?栓子他……”陈渡急切地问道。
“我没事……就是挨了几下老骨头还撑得住……”老锔子喘息着声音里充满了痛苦和后怕“可栓子……栓子被那群天杀的抓走了!当着我的面打的啊……满嘴是血……是我没用护不住他……”老人哽咽起来浑浊的泪水从窗缝后溢出。
陈渡拳头攥紧指甲深深掐入掌心。
“他们把他抓到哪里去了?是哪座府邸?” “看那架势还有那武官腰牌上的标记……像是……像是袁首辅在外城的一处别院就在金鱼胡同那头……”老锔子努力回忆着“那些人凶得很说是抓不到你就要……就要把那孩子……” 后面的话老人说不下去了只是不住地呜咽。
袁首辅的别院!金鱼胡同!陈渡记住了这两个关键信息。
那里是达官显贵聚集区守卫必然更加森严。
“老锔爷您知不知道通州码头那边到底出了什么事?”陈渡强迫自己冷静继续追问。
“通州码头?”老锔子愣了一下随即压低声音带着恐惧说道“炸了!前天夜里靠近潜龙舟往常停泊的那段河道跟地龙翻身一样!水柱子冲起几丈高!火光冲天的!第二天官船就把那片水域封了说是……说是漕船火药失慎……可谁信啊!都传是水鬼作祟要不就是……就是潜龙舟……”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
本文地址河葬第37章 荆棘归途来源 http://www.zzaiya.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