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葬第286章 喘息
黑暗。
粘稠的仿佛能挤出水的黑暗。
老鱼头最后那声戛然而止的惨嚎如同烧红的烙铁烫在每个人的耳膜上久久不散。
随之而来的咀嚼声则像冰冷的锉刀一下下锉刮着他们濒临崩溃的神经。
狭窄的孔洞深处死一般的寂静笼罩着幸存者。
只有压抑到极致的喘息和三娘怀中丫蛋偶尔发出的、被死死捂住的呜咽。
油灯的光晕在哑巴手中颤抖映照出几张惨白、麻木的脸。
李老汉蜷缩在角落眼神空洞仿佛魂儿已经随着老鱼头一起被拖走了。
三娘紧紧抱着丫蛋眼泪无声地淌身体却僵冷得像块石头。
哑巴靠着冰冷的岩壁缓缓闭上眼胸口剧烈起伏了几下。
他伸出手轻轻拂过衣襟上那个暗红色的手印——老鱼头最后留下的印记。
再睁开眼时那里面只剩下一种近乎冷酷的平静。
他不能倒下至少现在不能。
他举灯照向四周。
这里似乎是流沙孔洞下方的一个天然岩脉断层空间比上面那个腔隙稍大但也仅能让人弯腰站立。
空气污浊带着流沙带来的金属腥气和更深沉的霉味。
唯一的方向是脚下这条不知延伸向何处的、狭窄而陡峭的岩石缝隙。
他蹲下身检查了一下昏迷的陈渡。
陈渡呼吸微弱但还算平稳胸口那片诡异的冰凉似乎沉寂了下去只是脸色苍白得吓人。
哑巴探手入怀取出一个粗陶小瓶倒出仅剩的几粒散发着辛辣气味的黑色药丸犹豫了一下撬开陈渡的牙关塞了一粒进去。
这是他仅有的、吊命的东西。
然后他站起身用灯光示意了一下向下的缝隙对着三娘和李老汉做了一个“必须走”的手势。
他的眼神没有任何商量余地。
三娘看着那深不见底的黑暗身体抖了一下但想起老鱼头最后的嘶吼她咬了咬下唇用袖子狠狠擦掉眼泪将丫蛋往怀里又紧了紧默默点了点头。
李老汉眼神涣散似乎没看见。
哑巴走过去用力推了他一把。
李老汉一个趔趄茫然地抬起头看到哑巴那双冰冷的眼睛打了个寒颤终于也迟钝地点了点头。
没有时间哀悼没有时间恐惧。
生存的本能驱使着他们像受伤的野兽沿着这条唯一的、通向地底更深处的缝隙艰难下行。
路极其难走。
脚下是湿滑尖锐的岩石需要手脚并用。
哑巴在前一手举灯一手不时回身拉扯行动不便的李老汉或者扶一把抱着孩子的三娘。
每一步都小心翼翼生怕弄出过大的声响惊动上方那可能尚未远离的恐怖。
黑暗中时间失去了意义。
只有不断向下的攀爬和粗重疲惫的喘息。
不知过了多久前方的哑巴忽然停下脚步侧耳倾听。
隐隐约约地从缝隙下方传来了一种新的声音。
不是水声也不是沙流声而是……一种规律的、沉闷的金属撞击声?像是有人在用重锤敲打着什么间隔很长但持续不断。
哑巴脸上露出一丝疑惑随即变得更加警惕。
他示意后面的人放轻动作自己则更加小心地向下探去。
又下行了一段距离缝隙开始变得宽敞前方甚至透出了一丝微弱的光亮!不是油灯的火光也不是之前青铜遗迹的暗红光芒而是一种……昏黄的、类似气死风灯的光晕。
金属撞击声也变得更加清晰。
哑巴打了个手势让三娘和李老汉留在原地自己则熄灭了油灯如同鬼魅般悄无声息地向前摸去。
他趴在拐角处小心翼翼地向外窥视。
外面是一个巨大的人工开凿的洞窟远比他们之前见过的任何地方都要规整。
洞窟顶部悬挂着几盏昏黄的防风灯光线勉强照亮了下方的景象。
那里竟然是一个简陋的……码头? 一条宽阔的地下暗河在此流淌河水黝黑水势平缓。
河边用粗糙的原木和石板搭建了一个小小的平台平台边系着几条造型古怪的狭长木船船身漆黑没有任何标识。
而更让人心惊的是码头上有人! 大约七八个穿着统一黑色劲装、腰间佩刀的精壮汉子正沉默地将一些用油布包裹得严严实实的长条状箱子从船上卸到码头旁停着的一辆包铁轮的木车上。
那沉闷的撞击声正是箱子落在车上发出的。
这些汉子动作麻利神情冷峻彼此之间没有任何交流只有眼神和简单的手势显然训练有素。
他们绝非普通的山贼或者官兵更像是一支纪律严明的私兵或者……某个秘密组织的成员。
在码头靠近洞壁的一侧还站着两个人。
一个穿着灰色长衫、身形瘦削、背对着哑巴方向的老者正低头看着手中一本册子。
另一个则是个身材魁梧、穿着皮质护甲的光头大汉抱着膀子监督着卸货。
“……数目对了。
”灰衫老者合上册子声音沙哑干涩像砂纸摩擦“下一批三日后老地方。
” 光头大汉点了点头声音洪亮:“放心误不了‘上面’的事。
只是最近这水道不太平听说漕运衙门的那帮鹰犬还有几股不开眼的泥鳅都搅和进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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