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清三杰恩仇录第29章 祁门重逢
寒风卷着瓷都特有的窑烟灰烬刮过昌江河岸。
左宗棠勒马立于浮梁古渡口冷峻的目光扫视着这座刚被楚军收复的千年窑镇。
空气中还残留着硝烟和淡淡的血腥气。
他身后五千楚军士卒虽满面风尘却眼神锐利如刀静默无声只有军旗在风中猎猎作响。
“禀大帅德兴、婺源捷报已飞传祁门曾大帅处。
”斥候飞马而至声音带着些许兴奋。
左宗棠只是微微颔首脸上不见多少喜色。
他捻着短须望向西北方向层峦叠嶂的皖南。
那里祁门大营如同惊涛骇浪中的一叶孤舟被李世贤十万大军围得水泄不通。
曾国藩要他星夜驰援祁门直扑安庆前线可他左季高偏不这样做。
他有自己的想法。
“祁门险地四塞之地易攻难守。
”左宗棠在长沙发兵前对着地图就曾断言。
曾国藩选此为帅帐在他看来近乎自缚手脚。
他目光锐利地盯在祁门东南方不到三百里的景德镇上。
“此地乃江西门户祁门后路咽喉。
若失此地祁门粮道断绝便成死地!” 于是他力排众议顶着曾国藩可能的不满毅然挥师东进借道江西目标直指这座不起眼的瓷都。
他要先为祁门守住这最后的“后户”。
祁门大营曾国藩的签押房。
曾国藩捏着左宗棠送来的战报脸上肌肉微微抽动。
上面清晰地写着:十日之内三战三捷!毙伤贼众数千收复德兴、婺源自身仅损三人! “这……这怎么可能?”曾国藩低声自语语气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复杂情绪。
他当初练湘军靖港跳江、湖口蒙羞那是用无数鲜血和耻辱换来的教训。
书生带兵哪有这般顺遂?左季高这新练的楚军难道是天兵天将不成?他心中那份对左宗棠“书生带兵必蹈覆辙”的预判被这辉煌的战绩击得粉碎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难以言喻的混杂着惊讶、欣喜和一丝不易察觉的酸涩。
“好!好!季翁真乃擎天之柱!”他终是展颜对身边幕僚喜道“左季翁明日可抵祁门!贵溪之匪已被其击溃杀贼近两千!祁门后路无忧矣!” 数日后左宗棠风尘仆仆抵达祁门。
守卫辕门的湘军士兵早已得到严令见是左宗棠立刻肃然行礼让开通道。
就在左宗棠勒住马缰准备下马之际辕门内传来一阵急促而略显凌乱的脚步声。
只见曾国藩在一众幕僚的簇拥下竟亲自快步迎了出来! 这景象让左宗棠和随行亲兵都微微一怔。
要知道曾国藩此时已是位高权重的钦差大臣、两江总督身份尊崇寻常将领乃至巡抚来见也未必能得他亲迎辕门。
更何况是在这军情万分危急、他本人已数次写下遗书的关头! “季高!季高兄!”曾国藩的声音带着一种罕见的激动甚至有些嘶哑。
他几步抢到左宗棠马前竟不顾身份和地上的泥泞伸出双手一把紧紧抓住了左宗棠刚刚松开缰绳、还带着马汗温热的手! 四目相对瞬间仿佛凝固了周围的寒风与肃杀。
曾国藩的手握得很紧甚至有些微微颤抖。
左宗棠能清晰地感受到那双手的冰凉以及指关节处因长期握笔、心力交瘁而凸显的骨节。
他抬眼仔细看去只见曾国藩比一年前分别时清瘦了许多原本方正的脸颊深深凹陷下去颧骨高高凸起。
眼窝深陷布满了蛛网般的血丝浓重的黑眼圈如同墨染眉宇间凝聚着化不开的忧虑与疲惫仿佛背负着整个南天倾塌的重量。
那身象征一品大员的仙鹤补服穿在他身上竟显得有些空荡。
“涤公!”左宗棠心头一热喉头也有些发哽。
他反手用力回握了一下那力道沉稳而有力传递着一种无需言语的支撑。
他注意到曾国藩握住他的手时拇指无意识地在他手背上那几处因亲自操弄火器、训练士卒而磨出的新茧上摩挲了一下——那是一种文人对手上老茧的敏锐感知更是一种无声的确认:这位倔强的老友在江西前线是真刀真枪、亲力亲为地拼杀! “辛苦了!季高兄!辛苦了!”曾国藩连声道声音带着真切的感慨与如释重负的激动“景德镇三战三捷杀敌数千自损不过三人!力挽狂澜保我祁门后路!此等功勋此等将略真乃擎天之柱!非季高不能为也!”他的目光灼灼充满了毫不掩饰的赞赏与感激那是一种绝境中看到唯一生路、唯一依仗的由衷庆幸。
左宗棠能感受到那目光中的分量也看到曾国藩身后那些幕僚们脸上混合着敬佩与好奇的神色(尤其是年轻的李鸿章)。
他咧了咧嘴脸上刀刻般的皱纹舒展开露出一丝惯有的、带着点倨傲却又坦荡的笑容声音洪亮而干脆:“涤公过誉了!份内之事何足挂齿?倒是你坐守这祁门孤城四面楚歌才是真正的砥柱中流!看你这脸色……唉!”他后半句的叹息流露出毫不掩饰的关切目光扫过曾国藩憔悴不堪的面容和布满血丝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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