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兰厌胜劫第884章 旧书页里的硅谷密钥2015年1月15日1400
午后的潘家园阳光被一层灰蒙蒙的冬日薄云滤过洒在鳞次栉比的旧书摊和古玩铺子上只落下些稀薄、近乎没有暖意的光斑。
空气里浮动着旧纸张特有的、混杂着尘土与岁月霉味的气息。
风贴着青砖地面卷过吹起几张残破的纸片打着旋儿又悄无声息地落下。
李玄策裹紧了身上那件半旧的深灰色呢子大衣将半张脸埋进竖起的衣领里像一滴水汇入人流悄无声息地拐进了那条被两排高耸旧书架挤压得只剩窄缝的“墨香斋”。
斋内光线骤然昏暗下来仿佛一脚踏进了时间的夹层。
高高的书架如同沉默的黑色峭壁直抵被蛛网模糊了纹饰的天花板上面密密麻麻挤满了各色古籍旧书书脊上的烫金字大多已剥落黯淡只剩下模糊的暗影。
空气凝滞只有细微的尘埃在从狭小气窗透进来的那束微弱光柱里不知疲倦地浮沉、旋转。
一个头发花白、身形佝偂的老人正背对着门口用一块看不出原色的绒布极其缓慢、极其专注地擦拭着博古架上几只蒙尘的陶罐动作轻柔得像在抚摸婴儿的皮肤。
角落里一只老旧的黄铜炭盆里几块木炭正散发着微弱的热力暗红的炭火上方空气微微扭曲。
王铁柱早已等在那里他穿着件洗得发白的蓝色工装棉袄袖口磨得起了毛边此刻正坐在一张吱呀作响的老藤椅上微微前倾着身体。
他摊开的手掌里静静躺着一枚边缘磨损得圆润光滑的“乾隆通宝”铜钱。
他粗糙的手指捏着铜钱边缘小心翼翼地将它凑近炭盆里一块烧得最旺、边缘泛着白炽光芒的木炭。
铜钱接触炭火的瞬间发出极轻微的“滋”一声响一股细微的、带着金属灼烧特有的焦糊气味迅速弥漫开来又被旧书陈腐的气息吞没。
铜钱被烧得通红那点炽热的光芒在王铁柱粗粝的掌心里跳跃映得他额角沁出细密的汗珠眼神却专注得如同正在雕琢最精密的零件。
他深吸一口气屏住呼吸手腕稳定得像焊在了铁砧上。
那枚烧得通红的铜钱被他极其精准、迅捷地按在了摊开在膝头的一册明代宋应星所着《天工开物》的空白扉页上。
“嗤——” 更清晰的一声灼响伴随着一缕几乎看不见的淡青烟气升起。
纸张在高温下瞬间焦黑、卷曲、变形。
王铁柱的手腕极其精妙地微微捻动那枚铜钱仿佛有了生命在他指尖下极其细微地旋转、移动如同最精密的蚀刻笔。
焦痕在发黄的纸页上迅速蔓延、加深不是杂乱无章的灼烧而是形成了一道道奇异的、相互勾连的曲折线条。
焦黑的纹路深深烙印进纸张的肌理边缘是烧透的炭黑中心则呈现出一种深沉的赭石色蜿蜒盘绕竟隐隐构成了一幅深奥难解的图式——洛书九宫之形外围又隐约有河图点线交错的神韵。
一股更浓郁的纸张焦糊味混合着古书特有的墨香与尘味在狭小的空间里弥散开来。
李玄策的脚步停在王铁柱身后半步目光沉静地落在那张被烙上神秘印记的书页上。
那焦痕构成的河图洛书之象在昏暗的光线下仿佛活了过来带着一种亘古的、沉默的智慧。
他什么也没说只是伸出手轻轻拍了拍王铁柱紧绷的肩头。
那一下轻拍带着无声的赞许和沉甸甸的信任。
王铁柱紧绷的肩线这才微微松弛下来他小心翼翼地用指甲边缘刮掉铜钱上粘连的一点焦黑纸灰将冷却下来的铜钱收回口袋动作带着老工匠特有的珍视。
就在这时一直背对着他们、擦拭陶罐的店主忽然毫无征兆地剧烈咳嗽起来。
那咳嗽声苍老、沙哑仿佛要将肺腑都咳出来在寂静的书斋里显得格外突兀。
他佝偂的身体随着咳嗽剧烈地颤抖手中的绒布都掉在了地上。
咳声三下短促而有力像是某种约定好的信号。
咳嗽甫停他喘息着似乎是无意识地伸手扶住了旁边博古架上一个不起眼的灰陶双耳罐手腕极其自然地一扭、一推那陶罐的罐口便由原本朝向内侧悄无声息地转了个方向正正对准了门口那扇蒙尘的雕花木窗。
李玄策的眼角余光捕捉到了陶罐转向的瞬间。
他脸上没有任何波澜仿佛只是被店主的咳嗽吸引了片刻注意随即自然地移开目光踱步到靠墙的书架前。
目光在那些蒙尘的书脊上逡巡最终停留在一册蓝布封面、书角磨损严重的线装书上——《墨子》。
他伸出修长的手指指尖拂过书脊上模糊的题签感受着那布面粗糙的纹理。
然后他稳稳地将那册《墨子》从书架中抽了出来动作流畅没有带落一丝灰尘。
他没有翻开书页只是将它轻轻托在掌心感受着那古书沉甸甸的分量和时间赋予的独特质感。
他的目光越过书架间的缝隙投向窗外。
潘家园狭窄的街道对面一个穿着臃肿羽绒服、戴着毛线帽的男人正倚着墙根看似漫不经心地翻看着一本旧画册帽檐压得很低但视线却如同粘稠的油脂不时地扫过“墨香斋”的门口和那扇唯一的窗户。
街角一辆不起眼的灰色面包车里似乎也有镜片的反光一闪而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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