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兰厌胜劫第968章 房檐下的忧思2016年4月初
四月的风带着一点未褪尽的料峭吹过京城灰瓦灰墙的胡同卷起几片伶仃的落叶打着旋儿扑在窗棂上发出细碎的声响。
李玄策的书房里那股熟悉的墨香和古籍的沉静气息似乎也被这风搅动得有些沉重。
他放下手中那份来自国家经济研究中心的内部风险预警报告厚厚的纸张边缘几乎被他指尖的温度熨得微卷。
报告用冷静的数据勾勒出一幅令人忧心的图景:三四线城市无数崭新的楼盘如同雨后森林里的蘑菇密密匝匝地生长起来又在人去楼空的寂静里迅速蒙尘。
庞大的库存像无形的巨石压得地方财政喘不过气更让无数像老陈那样在脚手架上挥洒汗水的农民工兄弟攥着几张薄薄的欠条站在料峭的春风里望着那钢筋水泥的丛林眼神茫然得如同迷途的羔羊。
一家中型地产公司资金链濒临断裂的消息像投入湖面的石子报告里冰冷的“连锁反应”四个字在李玄策脑中激起的却是风暴——地方财政的窘迫、关联产业的萧条、银行坏账的阴影最终都会沉甸甸地落在最底层的老陈们肩上。
他闭上眼指腹轻轻按压着眉心。
窗外的风声似乎更清晰了带着初春特有的、混合着泥土和尘霾的气息。
他不是困在数字迷宫里的经济学家他需要亲眼看看那片压在无数人心头的“楼宇森林”。
几日后李玄策的身影出现在冀中平原一座典型的资源枯竭型城市——云泽市。
没有前呼后拥只带了一位熟悉地方情况的助手。
他特意避开了崭新却空旷得如同布景板的新区一头扎进了老城区边缘一片规模庞大的新楼盘。
小区门口“尊邸华庭”的金字招牌在阳光下依旧晃眼但售楼处却门可罗雀厚厚的灰尘蒙在巨大的落地玻璃上。
几个保安裹着不合时令的厚棉衣缩在岗亭里百无聊赖地打着哈欠。
小区深处未完工的几栋楼如同巨大的灰色骨架裸露的钢筋在风里发出呜咽般的低鸣。
就在一栋半成品高楼下的背风处李玄策看到了老陈。
五十出头的年纪脸上沟壑纵横被风吹日晒染成酱紫色。
他蹲在几块散落的水泥砖上身上的旧棉袄袖口磨得发亮沾满灰浆的解放鞋鞋头开了线。
他手里捏着几张皱巴巴的纸正和另外两个同样愁眉苦脸的工友低声说着什么。
那几张纸就是他们这几个月汗水的唯一凭证——欠条。
“……老王头家里娃等着钱交学费我家那口子的药眼瞅着也要断了……”老陈的声音沙哑干涩像砂纸摩擦着木头“包工头说上面开发商钱没下来他也没辙让再等等……可这日子咋等啊?”他布满厚茧的手指无意识地捻着欠条的边缘几乎要将那薄薄的纸张揉碎。
他抬头望向那栋未完工的灰楼眼神空洞那空洞里盛满了生活的重压和无望的等待沉甸甸的看得李玄策心头一紧。
风卷起地上的沙尘扑在老陈布满皱纹的脸上他下意识地眯起眼抬手挡了一下动作迟缓而疲惫。
那细微的动作里是底层劳动者被生活反复磋磨后的麻木和坚韧交织的无奈。
几番辗转李玄策在一个充斥着劣质香烟味和汗味的老城区茶馆里找到了几个本地小开发商和建材供应商。
茶馆嘈杂人声鼎沸。
“李同志不瞒您说”一个谢了顶、挺着啤酒肚的中年男人姓赵是本地一家小建筑公司的老板他嘬了一口浓得发苦的茶沫子眉头拧成了疙瘩“前些年上头喊口号GDP要快!咱就跟着风跑地价便宜银行肯放贷图纸还没捂热乎呢就敢圈地开工!为啥?都想着赶紧盖起来卖出去回笼资金再圈下一块!这心思就跟滚雪球似的停不下来啊!” 旁边一个做水泥生意的刘老板插话声音带着焦虑:“现在呢?雪球滚不动了!房子盖得比人多卖给谁去?我们这些跟着喝汤的材料款压了大半年工钱欠着银行天天催利息跟催命符一样!再这么下去大家伙都得卷铺盖滚蛋!”他烦躁地拍了下油腻腻的桌面震得茶杯里的水晃荡出来。
赵老板叹了口气声音低了下去:“说到底还是咱这地方底子虚。
矿挖光了厂子黄了一片年轻人但凡有点门路的谁愿意留在这儿?都奔着省城、奔着东南沿海去了。
没人没像样的产业光靠卖地盖房子那就是沙滩上垒高塔潮水一来哗啦全倒!”他苦笑着摇摇头那笑容比哭还难看。
李玄策沉默地听着茶馆里浑浊的空气、茶客们粗粝的抱怨、老板们脸上交织的懊悔与焦灼连同老陈那空洞的眼神在他脑海里碰撞、交织。
这不是简单的数字游戏这是无数个老陈的生计是无数个小老板的挣扎是一个个失去了产业支撑的城市的阵痛。
他想起了《管子》里那句“仓廪实而知礼节衣食足而知荣辱”此刻体会得如此真切——没有富足安定的产业没有让人安居乐业的根基再华丽的高楼也只是空中楼阁民心又如何能稳?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本文地址金兰厌胜劫第968章 房檐下的忧思2016年4月初来源 http://www.zzaiya.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