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一帝秦始皇第149章 銮驾入城 荣耀与仇恨的交织
邯郸城在经历了短暂的、由李牧之死引发的军心崩溃和秦军入城时的短暂混乱后迅速被纳入秦国那高效而冷酷的军事管制之下。
城头飘扬的“赵”字旗被粗暴地扯下扔进尘埃取而代之的是象征着胜利与征服的玄黑色“秦”字大旗和狰狞的玄鸟图案。
街道上巡逻的秦军士兵取代了往日赵国的兵卒他们踏着整齐而沉重的步伐甲胄与兵器的碰撞声冰冷而肃杀目光警惕地扫视着每一个角落确保这座刚刚臣服的城市不会再生出任何变乱。
空气中硝烟味尚未完全散去又混杂了一种更深沉的东西——恐惧。
那是数十万邯郸百姓在面对未知命运和绝对武力时最本能的反应。
家家户户门窗紧闭街市空旷寂寥偶有必须外出者也是步履匆匆低眉顺眼不敢与任何秦军士兵对视仿佛生怕一个不经意的眼神就会招来杀身之祸。
就在这片被强行压制下来的死寂与惶恐之中邯郸的城门再次缓缓洞开。
但这一次进入的不是攻城略地的野战军队而是一支规模庞大、仪仗煊赫、代表着至高无上权力的队伍——秦王的銮驾卤簿。
最前方是清道的骑兵盔明甲亮神情冷峻。
紧随其后的是手持各式礼器、旌旗的仪仗队伍玄色旗帜在秋风中漫卷如同一片移动的乌云。
再后面是护卫銮驾的精锐郎官他们身材魁梧眼神锐利如鹰手按剑柄散发着生人勿近的凛冽气息。
而被这一切众星拱月般护卫在中央的便是那辆华丽至极、象征着秦王权威的金根车。
车身以青铜铸就饰以繁复的玄鸟云纹车盖如同华伞垂下金色的流苏。
车窗悬挂着细密的珠帘让人无法窥视车内情形却又无时无刻不向外散发着令人窒息的威压。
嬴政端坐于这移动的权力堡垒之中。
他头戴通天冠身着玄衣纁裳的冕服上面绣着日月星辰、山龙华虫等十二章纹庄重而威严。
他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如同戴上了一副精工雕刻的玉石面具唯有那双透过珠帘缝隙向外扫视的眼睛锐利、冰冷仿佛能穿透一切表象直抵人心最深处的恐惧与卑微。
车驾行驶在邯郸的街道上车轮碾过青石板路发出均匀而沉闷的声响在这片死寂的城市中显得格外清晰如同一声声敲打在邯郸人心头的战鼓。
他的目光如同两道无形的探照光缓缓扫过街道两旁那些被迫跪伏在地、将额头紧紧贴着冰冷地面的邯郸民众。
这些身影大多衣衫褴褛瑟瑟发抖如同受惊的鹌鹑。
在这些模糊而卑微的面孔中嬴政的视线仿佛具有某种穿透时光的魔力他似乎在搜寻在辨认…… **这些匍匐在地的身影里有没有当年朝他们母子吐过口水的顽童?有没有那些倚仗家世、对他们极尽嘲弄之能事的贵族子弟?有没有那些冷眼旁观、甚至落井下石的市井之徒?** 城市的格局与他记忆中的那个邯郸似乎并无太大的变化。
那些熟悉的街角那些标志性的建筑甚至某些店铺门前残破的招牌……一切都仿佛还是旧时模样。
然而物是人非!当年他是那个需要看人脸色、在夹缝中求生存的落魄质子;今日他是这片土地乃至整个天下最有权势的主宰所有人的生死荣辱皆在他一念之间! 这种身份的颠倒这种权力的极致对比让一种混合着巨大满足感和冰冷恨意的复杂情绪在他胸中无声地激荡。
荣耀吗?是的他以征服者的姿态归来将昔日的屈辱踩在脚下。
但仇恨的根须早已随着年岁的增长深植于他的骨髓之中并非简单的胜利就能完全拔除。
他没有下令车驾直接驶向那座象征着赵国最高权力的王宫——尽管那里如今已为他空置。
相反他微微抬起手对侍立在车旁的宦官令下达了一个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指令。
銮驾队伍在主要街道上行进了一段后突然转向拐入了一条相对狭窄、也显得更为破旧的街道。
这里的景象与主干道截然不同。
房屋低矮墙面斑驳街道上甚至能看到未及清理的垃圾和瓦砾。
空气中弥漫着贫民区特有的、混合着霉味和烟火气的复杂气味。
嬴政的目光变得更加专注也更加……冰冷。
他认得这里。
即使多年过去即使这里变得更加破败他依然认得! 这里就是他和他母亲赵姬当年在邯郸作为人质时居住的那片区域!那个简陋、破败、冬天漏风夏天漏雨承载了他童年几乎所有灰色记忆的质子馆舍应该就在这附近! 车驾缓缓前行最终在一处略显空旷、杂草丛生的角落附近停了下来。
那里或许还残留着一些馆舍的断壁残垣或许早已被新的、同样简陋的建筑所覆盖甚至可能已经完全看不出当年的痕迹。
但无论此地如今是何等模样在嬴政的眼中它都如同一个巨大的、永不愈合的伤疤深深地烙印在这座城市的地表也烙印在他的心间。
这个地方见证了他最初的惶恐母亲的泪水邻里的白眼以及那些数不清的、细碎的欺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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