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续蜀汉的浪漫第178章 医道新章
建安十五年初秋襄阳城南。
暮色四合最后一缕夕照斜映在荆州医学院的鎏金匾额上将字的最后一笔镀得灿若朝阳。
朱漆大门两侧新刻的楹联在暮色中泛着温润的光: 银针济世活人无分贵贱丹心救民报国不论死生。
张机立于阶前白须在晚风中轻颤。
他仰首凝视着那遒劲的笔迹恍惚间眼前浮现出月前那封送至长沙的信函—— 那日秋雨缠绵一名浑身湿透的小校叩响了他的药庐。
那军士虽被雨水浸透怀中锦匣却滴水未沾匣上荆州刘封四个朱砂小字在雨气中愈发鲜艳。
仲景先生台鉴: 信纸展开的刹那墨香扑面墨迹如刀力透纸背。
刘封的字迹不似寻常士人那般圆润含蓄反倒如剑出鞘锋芒毕露: 医道不该困于门户当如阳光雨露泽被苍生。
只这一句便让他在药炉前枯坐至三更。
炉中药汁熬干三次童子换了三回炭火他却浑然不觉。
师父? 少年药童的呼唤将张机从回忆中惊醒。
一片枯叶正粘在不论死生四字的刻痕上随着晚风轻轻颤动。
少年刚要伸手却被张机按住手腕。
老神医苍老的手指抚过楹联木纹粗砺的触感让他想起建安三年自己在南阳郡守府前悬壶济世时亲手雕刻的那块张氏医馆的木匾。
那时他尚年轻以为着书立说便可救天下人却不想《伤寒杂病论》成书后竟被世家豪族束之高阁。
铛—— 檐下铜铃忽响惊起两只白颈鸦。
鸦影掠过医学院的飞檐在暮色中划出两道墨痕。
走吧。
去看看……都督说的那个能装下五脏六腑的铜人。
张机整了整衣冠药箱中的金针随着步伐叮咚作响。
这声音让他想起长沙疫病时自己在难民帐篷间穿行的日日夜夜。
穿过回廊药香渐浓。
转过照壁眼前豁然开朗—— 荆州医学院正厅烛火通明照得厅堂两侧那副新挂的楹联格外醒目: 阴阳调和承内经仁心济世续天年 横批德术并重四字笔力雄浑乃是刘封亲笔所书。
张机立于厅前望着两侧的对联不禁抚须颔首。
他缓步上前手指轻触承内经三字的刻痕低声道:《黄帝内经》有言:上医医国中医医人下医医病。
今日观之都督所谋岂止医病乎? 进入厅中百名身着素白长袍的学子如新竹般挺立(这些少年都是刘封派人走遍荆州各地精心挑选出来的已有医学功底的好苗子)每人胸前的铜牌在暮色中闪着微光。
医者仁心四个篆字仿佛百颗星辰同时亮起。
恭迎张公! 声浪震得檐角铜铃再次作响。
少年药童一个踉跄险些打翻药箱。
张机却恍若未闻目光穿过人群直直落在厅堂中央—— 那里矗立着一尊青铜人像在烛火映照下泛着幽光。
人像周身经络以朱砂勾勒胸腹处机关精巧透过缝隙可见其中木雕的五脏六腑纤毫毕现每处脏器旁都以蝇头小楷标注着病理要诀。
明堂人偶刘封的声音在身侧响起先生请看胁下。
张机俯身细看只见铜人胁下三处穴位被特意标红旁注:太阳病胁下痞硬宜刺期门。
正是他《伤寒论》中的原文。
老神医忽然想起建安八年自己在洛阳太医院演示针灸之术时那些世家子弟掩口轻笑的模样。
当时有位太医令曾说:张氏针法不过乡野郎中之术。
咚—— 铜人腹中的肝脏模型突然松动发出清脆的碰撞声。
张机这才发现这肝脏竟比其他脏器大了三分表面还密布着细如发丝的纹路。
都督这肝脏…… 刘封笑而不答只是轻轻转动铜人背后的机关。
随着一声铜人胸腹完全开启露出其中以红蓝丝线相连的脏器。
那些丝线随着机关转动竟如活物般微微颤动。
《素问》有云:肝者将军之官谋虑出焉。
刘封轻声道学生特意请工匠将肝脏做得大些正是取谋国如谋身之意。
张机忽然老泪纵横。
四十载行医路他救治过王侯将相也医治过贩夫走卒却从未想过自己的医术能与家国大计如此相连。
都督……他深深一揖白须垂地老朽着《伤寒杂病论》多年却因门户之见难以广传。
今日都督设此医学院实乃苍生之福! 刘封连忙上前双手稳稳扶住张机微微颤抖的双臂:张神医快快请起。
他的声音不似平日发令时那般铿锵反倒带着少见的温和这荆州医学院正要借重先生毕生所学。
张机抬眼时看见刘封眸中跳动的烛火那光亮让他想起年轻时在终南山采药时见过的晨星。
老朽……张机刚要推辞却见刘封已从侍从手中取过一方鎏金印信。
印纽雕着药葫芦纹样在烛光下流转着温润的光泽。
自今日起请先生为荆州医学院院长。
刘封将印信郑重放在张机掌心这印上的葫芦取自先生药箱上的纹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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