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学易圣我在春秋当国师第11章 焚简之夜
晋军大营的喧嚣如同隔世的潮汐一波波涌来又被冰冷的帐帘隔绝在外。
胜利的篝火映红了半边天酒肉的香气、放肆的狂笑、兵戈相击的庆贺声织成一张巨大而虚幻的网笼罩着劫后余生的鄢陵。
而在这片喧腾的中心周鸣的军帐却如同风暴眼中一块沉入海底的顽石。
帐内没有点灯。
唯一的光源是帐帘缝隙漏进的几缕摇曳火光勉强勾勒出中央那一座小山的轮廓——一座由无数染血的算筹堆砌而成的、沉默的山丘。
算筹那些曾经光洁、冰冷、承载着逻辑与推演的竹骨此刻大多已不复原色。
深褐、暗红、甚至发黑的污渍浸透了竹身粘连在一起散发着浓烈到令人作呕的腥甜气味。
那是凝固的晋血、楚血、泥沼的腐臭、火焰的焦糊……鄢陵战场上所有死亡的印记都浓缩、沉淀在这座算筹之山上。
周鸣就坐在这座“山”前背脊挺直像一尊被遗忘的石像。
他换下了那件象征客卿身份的深衣只着一件单薄的素色麻布中衣衣襟上还沾染着几道不知何时蹭上的暗红。
火光在他脸上投下深深浅浅的阴影唯有一双眼睛在昏暗中亮得惊人如同两口燃尽的枯井只剩下冰冷的余烬。
他的面前摊开着数卷巨大的素帛上面密密麻麻写满了蝇头小字和奇异的符号。
他的左手边堆放着从各营紧急调来的、墨迹未干的阵亡士卒腰牌登记簿(上面有营属、姓名、籍贯);右手边是斥候营对楚军溃散规模、遗弃尸骸密集区域的粗略估算报告。
脚下还有几卷来自新郑、鄢陵附近村落幸存的里正颤抖着按下的手印、记录着流民数量与焚毁屋舍的竹简。
他像一具被无形丝线操控的木偶动作精准却毫无生气地重复着: 手指在腰牌登记簿上滑过指腹掠过那些冰冷的名字:“甲字营三屯王二牛曲沃人…卒”、“弩阵乙队李申绛城…卒”、“陷阵左锋赵武…” 每掠过一个名字右手便拈起一根染血的算筹投入面前一个空陶盆中。
算筹落入盆底发出单调而沉重的“嗒”声。
目光扫过斥候的估算报告:“楚左翼沼泽区遗弃甲胄车舆密集尸骸层叠目测不下八千…”、“中军王卒溃散沿途弃尸绵延五里估算五千…”、“右翼溃兵溺毙汝水及沿途格杀约八千…” 他根据报告描述的密度、区域面积、典型尸堆规模心中飞速构建着尸体分布的“密度场模型”进行加权平均和误差修正。
每完成一个区域估算便抓起一把算筹(数量代表估算的千位数)投入另一个更大的陶盆。
指尖划过里正的泣血记录:“张村焚屋七成流民三百口…”、“李邑十室九空不知所踪者逾五百…”、“王乡遭溃兵掠存者不足十一…” 他运用简单的加权外推结合战场波及范围和人口密度模型推算着整个战区平民流离失所的总量下限。
每得出一个触目惊心的数字便在素帛上记下同时抓起第三把算筹投入第三个陶盆。
动作机械神情麻木。
只有那不断投入盆中的、染血的算筹和素帛上飞速累积的冰冷数字证明着这个躯壳内仍在进行着一场何等残酷的运算。
时间在“嗒…嗒…嗒…”的落筹声和帐外遥远的喧嚣中流逝。
汗水浸透了周鸣单薄的中衣贴在冰冷的皮肤上。
他的脸色在昏暗中愈发苍白眼窝深陷唯有太阳穴的青筋在突突跳动仿佛有无数根烧红的铁针在里面搅动。
终于。
三个陶盆皆已堆满。
他停下动作身体几不可察地晃了一下。
目光缓缓扫过盆中那堆积如小丘的算筹又落回素帛上最终定格的三个数字: 晋卒亡:五千三百七十二人。
(陶盆一:5372根带晋军标记的算筹) 楚卒亡:二万一千人(估算)。
(陶盆二:21小堆每堆100根染有楚军甲片碎屑或泥沼黑痕的算筹) 平民流离:大于五万人。
(陶盆三:5大堆每堆代表1万流民旁边散落着象征房屋焚毁的焦黑算筹头) 五万三千三百七十二。
五万三千三百七十二根算筹。
五万三千三百七十二条生命。
消失、破碎、流离。
冰冷的数字在死寂的帐内无声地咆哮!每一个数字都化作一张模糊而痛苦的脸一声戛然而止的惨嚎一双望向家园废墟的绝望眼睛!它们不再是模型中的参数不再是沙盘上的推演符号。
它们是血!是肉!是无数个戛然而止的人生! 周鸣猛地捂住嘴一阵剧烈的干呕让他蜷缩下去胃里翻江倒海却什么也吐不出来只有冰冷的胆汁灼烧着喉咙。
眼前那座染血的算筹之山开始旋转、扭曲仿佛每一根都在滴血都在无声地控诉! “嗬…嗬…” 他喉咙里发出破风箱般的喘息猛地抬起头眼中那冰冷的余烬骤然爆发出一种近乎疯狂的、毁灭的光芒!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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