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夜浮生录第385章 无关风月
“你为什么要做到这步?就因为他没有揭穿你还待你不薄?只是因为你有用而已啊!因为你作为半妖仍有很强的力量。
若是他看中你的实力威胁你言听计从这我也能理解。
你该知道他是如何两面三刀的今日这么对别人他日一定会将刀对准你你怎么不明白?” 同为女性也同为战士的君傲颜其实很理解她的举动。
她当然在军中见过许多超越生死的战友之情。
忠君爱国到哪里都是可歌可泣的。
可事到如今这又是图什么?终究是君臣有别以他们的关系陵歌不过一介手下。
她有数次从这荒唐规矩中逃逸的机会却从未想过。
即使在之前的交战中也有不少圣堂的侍卫试图在战乱中逃离只有她是真正忠诚的。
“不明白的是你们……你们什么都不懂。
”陵歌冷笑道“不过是群区区人类……” “你也不过是个半妖有什么可嚣张的。
”白涯瞥了一眼她不知她的傲气从何而来“我们本职也并非劫匪并不想走到哪儿都是打砸抢。
只是你实在不配当一介君王既不能打执政的水平也就那样。
还是趁早把东西交出来当个普通角色从此离开这里。
” 迦楼罗并未说什么陵歌却深深吸了一口气像是有什么话要讲。
从她嘴中传出来的却是一阵轻扬的吟唱。
那一瞬间他们觉得全世界都安静下来。
潺潺的细流融化的积雪飘浮的尘埃一切都凝固在时空里像是被看不见的妖力封印住了。
可实际上它们分明是在运动着的依然生动依然鲜活只是几人的感官都变得更迟钝——或说更敏感。
这感觉难以形容就像是你清醒地察觉到周遭一切都在发生什么又清醒地意识到以自己的力量什么也无法干涉。
能力与精神的感知发生了某种错位难以匹配。
是这阵歌声强化了些什么又削弱了些什么。
他们只能听到一种纯粹的、幽幽的歌声。
这阵吟唱是如此清冷与它主人所散发出的炽热截然不同。
这阵如泣如诉的韵律在带给听众些许感触之前首先给予他们的…… 是摧心剖肝的剧痛痛彻心扉。
这些声音以最温和的方式从耳朵流进体内然后以最残忍的方式由内而外地啃骨吸髓。
像是数以千计的钢针同时被一点点打入身体的每一根骨头极薄的铁片被小心翼翼地插入全身的关节将身体结构缓慢地分开。
然后是肉仿佛数万条牙尖嘴利的泥鳅扭动着身子努力啃食着要从肌肉间开出一条条路在皮肤下疯狂地涌动。
皮肤很痒然后开始发麻随着吟唱节奏的转换愈演愈烈。
这是置人于死地的迦陵频伽独有的歌声。
毫不夸张地说白涯感到自己的脑浆要震碎了。
鼻血流出来的时候他毫无察觉因为身体每处皮肤都是麻木的。
他的视线像是一根震颤的琴弦怎么也看不清东西。
那红色的身影变得模糊他没办法拿刀攻上去——他甚至瞄不准他也摸不到刀究竟在哪儿。
直到白涯看到地上突兀的红色时他摸到脸上才发现自己流血了。
有些是从鼻腔涌出的有些是他接触到自己时抠烂的。
他的触觉也失灵了连碰到什么东西都难以察觉。
他该庆幸这不是脑浆吗? 别人怎么样了? 脊椎骨也沉重不堪他甚至连简单的回头都做不到。
一场恶战后白涯本就很虚弱了客观情况与他引以为傲的个人意志无关。
天杀的不是真要交待到这儿了吧?这女妖竟然还留了一手在这儿等着他们…… 吟唱戛然而止。
忽然间那种独属于自然的音律慢慢回来了。
它们的恢复是一个缓慢的过程但些许与先前那“安静的吵闹”不同的声音都令人感动到潸然泪下。
远处深山夜雀的啼声还有时不时出现不知名小虫振翅的声音。
微风拂面、树叶摩擦、细流涓涓这些属于自然的微弱的轰鸣缓缓地占据耳畔。
不过白涯率先听到最清晰的还是一阵令人反胃的干呕。
他在猛回头的时候还是有些眩晕对身体恢复程度的错误估计险些让他扭伤脖子。
他看到君傲颜止不住地犯呕或许也和这不同寻常的歌声有关。
白涯再转过头时发现迦楼罗从后方死死地捂住陵歌的嘴。
那力道简直像是要把她的脖子拧掉一样。
但他一定是兜着力气的只是陵歌用双臂扒着他的手用力往下掰扯不想让他阻止自己的歌唱。
迦楼罗的指缝渗出新鲜的血。
陵歌终于掀开他剧烈地喘着气。
那些血都是从她喉咙里涌上来的。
她的脸色很白不知是方才被勒的还是在更早的时候就不对劲了。
陵歌用力吐出自己口中的血差一寸溅到白涯的裤脚。
他没有后退只是怔怔地看着陵歌。
很快她也开始呕吐起来夹杂着剧烈的咳嗽。
有些许白色固体碎屑被喷了出来是细小的骨头残渣。
那是别人的还是她自己的?白涯没让自己多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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