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针灸鼻祖涪翁传第349章 最后一根针

第七日的晨光带着一丝前所未有的清冽刺破涪水上空的薄雾。

村中广场上那座为了锻造“共感”器物而日夜不熄的熔炉此刻静默地矗立着像一头蛰伏的巨兽。

全村老少无一缺席自发地围拢过来站成一个沉默的圆环。

他们的目光全都聚焦在圆心那个清瘦的身影上——赵篾匠。

他手中捏着一枚小小的陶哨正是七日来统一全村作息、调动所有人情绪的“共感”核心。

这枚陶哨曾是他们的救赎也是他们的枷锁。

在数百道目光的注视下赵篾匠缓缓举起陶哨没有丝毫犹豫屈指发力。

“啪!” 一声脆响在寂静的清晨里格外刺耳。

陶哨应声而断化为两截。

他面无表情将碎片投入身前的熔炉之中。

他没有再添柴薪只凭着炉底的余温。

可就在陶哨碎片触及那暗红炉底的瞬间一蓬赤金色的火焰骤然腾起足有一人多高! 火焰升腾的刹那一段悠扬而熟悉的旋律在每个人耳边同时响起正是那段已经支配了他们七天七夜的《编筐调》终章。

然而这一次的曲调不再是强制的灌输而是如释重负的告别音符盘旋一圈便袅袅散去如同晨雾散于朝阳。

火焰随之熄灭陶哨的碎片在赤红的炉火中扭曲、熔化像一声无声的叹息最终化为一滩不起眼的釉色。

“曲子已经刻进骨头里不需要再靠外物提醒。

”赵篾匠的声音平静而清晰传遍广场的每一个角落。

他环视着一张张或迷茫或期待或悲伤的脸一字一句地宣布:“从今日起解散‘共感轮值’取消一切统一导引的时辰。

” 他顿了顿目光变得格外柔和。

“从今往后谁饿了就吃饭;睡累了就睡觉;谁病了——”他扫过人群视线与最近的一个村民对上“旁边的人自然会停下来看一眼。

” 广场上死一般的寂静。

人们似乎还没从被精确支配的节奏中挣脱出来一时间不知所措。

良久一个满脸皱纹的老者默默地对着赵篾匠深深地弯下了腰。

这个动作仿佛一个信号沉默的人群开始骚动。

有人低下头用袖子胡乱抹着眼睛;有人长长地、长长地吐出一口气仿佛要吐尽七日来的压抑;更多的人则默默地转身沉默地回家沉默地扛起了那落满灰尘的锄头走向了田埂。

没有欢呼没有庆贺只有一种沉静而坚韧的力量在村庄里重新苏醒。

正午时分村口突然响起一阵急促的马蹄声。

一支官差队伍闯入了这份宁静为首的是个面白无须的文书手捧一卷明黄诏书气势汹汹。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文书清了清嗓子高声宣读“闻涪水有神医能解奇疫活人无数朕心甚慰。

特召‘涪水神医’赵氏入京授太医院正之位掌天下医事钦此!” 村民们被这突如其来的阵仗惊得停下了手中的活计远远地看着。

几个差役就要上前“迎请”正在院中劈柴的赵篾匠。

赵篾匠放下斧头既不接诏也不辩驳只是拍了拍手上的木屑对那文书笑道:“官爷远来辛苦不如进屋喝杯茶水。

” 文书一愣从未见过如此接诏的乡野村夫但见他气度从容竟也不敢造次只得随他进了屋。

茶是山野自采的粗叶用陶碗装着热水一冲叶片翻滚杯底还沉淀着一层细小的泥沙。

赵篾匠没喝只是用手指了指那碗茶:“官爷请看这水浑的时候你越搅动它越浑静置下来清的自然在上浊的自然会沉下去。

”他抬眼目光清澈如洗“你们带来的名位就像这碗底的泥沙。

我不拦着它来但它终究不会留在我的杯子里。

” 一番话说得几个差役面面相觑那文书捧着诏书脸上青一阵白一阵竟是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最终他们只能灰溜溜地收起诏书准备打马回程。

临行前队伍里一个最年轻的随从忍不住回头悄声追问了一句:“先生您当真……不愿再见天子一面?” 赵篾匠的目光越过他望向远处田垄间那些弯腰劳作的身影阳光下他们的汗水闪着金光。

他笑了。

“我已经天天见着了。

”他轻声说“这世上每一个肯为别人多喘一口-气、多弯一次腰的人都是天命所归。

” 那年轻随从浑身一震再回头时只看到赵篾匠转身回屋的背影朴素得就像村里任何一个寻常的老人。

没有人注意到三日后的午后赵篾匠独自一人又回到了江滩那根断裂的枯枝旁。

那曾是他与天道对峙的战场。

这一次他没有凝视也没有触碰只是从怀中取出一把早已准备好的篾条就地坐下开始编织。

他的动作缓慢而专注篾条在他布满老茧的手中穿梭、交叠、收紧仿佛不是在编一个器物而是在缝补一道横亘在天地间的、看不见的巨大裂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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