针灸鼻祖涪翁传第180章 针落无痕道种四方
晨光如利刃一寸寸剖开荒原上凝结的寒霜微弱的暖意在冰冷的空气中弥漫。
程高站在高坡之上凛冽的晨风吹动他的衣角视野尽头的一幕却让他呼吸一滞。
一个不过七八岁的牧童正小心翼翼地捏着一根枯黄的草茎学着大人的模样在他母亲的手背上轻轻点按。
那位置赫然是虎口处的“合谷”穴! 牧童的嘴里还念念有词声音稚嫩却异常清晰:“师父说手阳明大肠经起于商阳出肩入鼻贯面……” 程高的心神剧震这分明是昨夜那惊天动地的针光映镜之时随风散播的《针经》残篇! 他甚至记得那一瞬的光影中这句经文对应的正是一个巨人虚影抬手贯气的宏大景象。
这孩子竟只凭一夜的“观影”就记下了经络走向? 坡下柳文谦正蹲在一户农家门前神情比程高还要震撼。
他面前一个粗布衣衫的农妇正用一根磨尖的兽骨为邻家一个抱着头呻吟的汉子施针。
那汉子偏头痛发作痛得满地打滚农妇却毫不慌乱以骨代针稳稳刺入汉子眉梢与眼角之间的凹陷处——太阳穴。
手法虽拙力道却准入穴的角度更是分毫不差! 柳文谦的嘴唇微微颤抖他看得分明那农妇的动作完全复刻了昨夜针影中治疗“头风”的某一式连手腕翻转的微小细节都模仿得惟妙惟肖。
“不是我们教的……”柳文-谦的声音带着一丝难以置信的嘶哑“不是口传不是手授……是那夜的针影像烙印一样刻进了他们的眼睛里刻进了他们心里!” 涪翁不知何时已来到他们身边负手而立深邃的目光扫过这片苏醒的荒原。
他看着那些手持草茎、木刺、兽骨彼此模仿着施针的乡民脸上没有丝毫惊讶反而是一种了然于胸的平静。
“人心若是一片沃土何须一字一句的耕犁?一缕天光落下便能催生万物。
”他的声音苍老而洪亮仿佛与这片土地的脉动合二为一“神迹?不。
这只是人心被点燃后的必然。
一针落地万脉自通。
这‘脉’既是人身之脉也是这天地人心之脉!” 三人沉默前行循着昨夜霜雪凝结最重的痕迹来到了那片针光风暴的中心。
九面巨大的铜镜早已倾覆在地镜面布满蛛网般的裂痕仿佛承受了远超极限的力量。
奇异的是那些裂痕之中正有丝丝缕缕的清泉渗出。
泉水极细却带着一种奇特的墨色。
柳文谦眼尖他快步上前伸出手指小心翼翼地掬起一捧。
水中的墨点并非污浊而是一个个微小到几乎无法辨认的文字! 它们如墨鱼吐出的烟雾在水中缓缓舒展盘旋最终沉入镜下的泥土之中消失不见。
“是《针经》的文字!”柳文谦惊呼出声他努力辨认着那些即将消散的墨迹脸色变得愈发古怪“不对……这些字……它们在变!” 程高凑过去细看只见一团墨迹在水中扭曲原本清晰的“黄帝问曰”四个字在沉入泥土的瞬间竟模糊成了“村夫问曰”。
另一处“圣人治未病以养其生”的经文竟化作了更通俗的“妇人护儿郎以保其安”! 经文在自我演化! 它们正在脱去典籍的华丽外壳变成这片土地上最朴素、最实用的语言! 涪翁没有看水而是弯下腰用枯瘦的手掌轻轻抚摸着脚下湿润的泥土。
那片土地仿佛因为吸收了这些文字而变得不同多了一丝难以言喻的生机。
“任何经典若只是被束之高阁供人瞻仰终究不过是枯死的竹简。
现在”他感受着掌心下传来的温润“它终于落了地生了根长成了这片荒原上的庄稼。
” 说罢他从怀中取出一枚最细的银针轻轻刺入脚下的泥土。
针尖入土半寸随即一阵极其微弱、却又无比清晰的震动从针尾传来通过他的指尖直抵心脉。
那不是地壳的脉动而是……一种呼吸! 仿佛地下有万千草木的根须在这一刻被唤醒正随着一种玄奥的节奏学着“归元九息”之法与天地共鸣! 《针经》已经活了。
当夜三人在一座破败的山神庙中歇脚。
程高习惯性地清理着随身的药囊准备补充一些沿途采摘的草药。
当他抖动药囊的夹层时一片指甲盖大小的焦黑纸片忽然飘落下来。
程高一怔这纸片他认得是当初在南苑火场中韩慎之的“控神针法”被焚毁时无意间沾在他药囊上的残迹。
他本以为早已清理干净不想竟还有一片遗漏。
柳文谦瞥见神色一凛。
他取出一枚通体晶莹的“清气针”扣在指间以针尖对准那片焦纸缓缓扫过。
随着他体内真气的催动针尖上竟浮现出一层淡红色的血纹幻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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