针灸鼻祖涪翁传第193章 一竿不立万针自鸣
江风如刀刮过涪翁沟壑纵横的脸颊却带不走他眼底半分决绝。
昨夜那万千光针悬于天地间的异象是他十年心血的终极一问而答案便是此刻的舍弃。
他盘膝坐于颠簸的船舱之中双目紧闭神凝气定。
丹田之内三焦真火被他以绝大毅力引动如一条沉睡的火龙苏醒沿着经脉逆行而上直冲手腕。
那枚伴他十载、象征着医道正统的青铜古印瞬间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威胁。
丝丝缕缕的灼痛自腕间传来皮肉焦糊的气味在狭小的船舱中弥漫。
然而涪翁恍若未觉只是不断催动真火。
诡异的是在那烈火烧灼下古印非但没有熔毁其上的印纹反而愈发清晰一笔一划都透着上古的苍凉与威严竟是整卷《针经》的总纲在印中流转浮现发出一阵阵几不可闻的嗡鸣似在做最后的哀鸣与挽留。
涪翁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他能感受到这古印中残存的一缕道蕴正试图以传承为枷锁将他永远禁锢。
“尔以残简锁道我以血火破契!”他喉间发出一声低吼猛然咬破舌尖一口精纯至极的心头血如赤色箭矢不偏不倚地喷在了古印的正中心。
仿佛天地间一声惊雷在他体内炸响一股沛然莫御的气机轰然震荡开来。
那枚坚不可摧的青铜古印在精血与真火的双重冲击下竟发出一声清脆的哀鸣寸寸碎裂化作漫天飞舞的金色光尘被灌入船舱的江风一卷便彻底散入滚滚东流的江水之中再无痕迹。
手腕上只留下一个淡淡的焦痕仿佛什么都未曾发生过。
涪翁缓缓起身推开舱门毫不留恋地将这艘陪伴他多年的小舟推入江心急流。
而后他足尖在船舷上轻轻一点整个人如一只大鸟般飘然跃上岸滩。
他最后回望了一眼那艘在水中打着旋的小舟抬起右脚猛地凌空一踢。
一道无形的气劲击中船身本就摇摇欲坠的木舟瞬间倾覆底朝天被一个巨大的漩涡无情吞没顷刻间便不见了踪影。
断印焚舟不立片瓦。
从今往后世间再无医道宗师涪翁。
与此同时百里之外的石洼村口程高正紧张地盯着地面。
他用炭灰在空地上画出一个巨大的九宫格格子的中央只放着一碗平平无奇的清水。
这便是他依据涪翁“民气为引”的理念所独创的“疫眼阵”。
此阵不问鬼神不卜天机只以村中百姓的集体气息为引扰动这一碗静水从而窥探方圆百里之内天地气机的流转。
突然碗中平静的水面毫无征兆地泛起一圈圈急促的涟漪水纹交错竟隐隐呈现出八卦中的离火之象尖锐而爆裂。
“南火复燃!”程高心头猛地一紧这是疫气自南方卷土重来的征兆! 他不敢有丝毫怠慢当即召集了村中负责传唱的“经络记”一群七八岁的孩童。
他将一首新编的《救急谣》飞快地教给他们:“热从肺起莫慌张先揉尺泽后太渊若见神昏加兑兑三十六按命回还。
”孩童们记性极好片刻便已烂熟于心。
程高又令各家各户将烧制失败的陶片敲碎磨去利角以这最廉价易得的“陶针”完全依照歌谣中的指引相互施术熟悉穴位。
命令下达不过一个时辰村外的小路上果然传来一阵嘈杂的呼喊。
邻村的几个壮汉正抬着三名浑身滚烫、陷入昏迷的病人跌跌撞撞地奔来。
程高站在草棚下不退反进却并未靠近病人分毫只是沉声喝道:“齐诵歌谣!” 村中百余口人无论老幼立时放声高唱。
那首《救急谣》的歌声汇聚成一股无形的声浪在草棚上空震荡盘旋。
奇异的一幕发生了那三名昏迷的病人在歌声的笼罩下竟不自觉地开始颤抖额头瞬间渗出豆大的汗珠。
片刻之后其中一人竟在昏迷中抬起自己的手颤巍巍地、却又无比准确地按向了自己另一条手臂的“曲池穴”! 程高见状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抚须轻叹:“非我传针乃谣引气。
” 歌谣如长了翅膀的鸟雀飞速传遍了四野。
柳文谦立马于驿道旁的高坡上放眼望去只见数十个村童挎着小篮在田埂与村落间奔走不休。
他们的篮子里装满了用湿泥拓印下人体穴位图的泥片口中则清脆地齐唱着《十二经歌》:“手太阴起中焦出大拇指少商敲……” 歌声所到之处仿佛带着一种奇特的魔力。
正在田间劳作的农妇听到歌声便会放下锄头习惯性地按揉自己的“足三里”;牵牛路过的牧童也会跟着哼唱另一只手在牛背上有一下没一下地揉着自己的“合谷”。
医道正以一种前所未闻的方式融入了最寻常的百姓生活之中。
柳文谦的目光被不远处树荫下的一个盲眼老翁吸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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