针灸鼻祖涪翁传第112章 针藏旧影暗火未熄
渭水晨雾裹着寒意漫上鞋帮时李柱国的手指正搭在船舷上。
木船吃水的轻响里他听见程高在前头喊了声“师父”抬眼便见江滩上那艘乌篷船的船家正弯腰系缆绳——斗笠檐下露出的手腕那道新月形疤痕在雾中泛着青白像道淬了毒的月牙。
“都上船。
”他声音沉得像压了块铁。
程高牵驴的手顿了顿转头时正撞进师父阴鸷的眼后颈立刻窜起凉意。
王二狗抱着陶壶往船上跳陶壶里的醒神汤晃出来溅在船板上发出“滋”的轻响;赵子衡扶着帛书落后两步见程高站着不动伸手去拉他衣袖:“程兄?” 李柱国已经踏上船头。
船家抬起头斗笠下是张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脸可当他接过李柱国递来的船费时指尖擦过对方掌心——那层薄茧不是常年划桨的老茧倒像是握惯了针囊的指腹。
“开船。
”李柱国退后半步玄针袋在腰间撞出闷响。
船桨划破水面的刹那他瞥见左岸山林里有片叶子突然晃动——不是风动是有人踩断了枯枝。
“程高。
”他低唤。
“在。
”程高已经摸到了腰间的短刀。
这把刀是他跟着师父走江湖时磨的刀鞘上还留着去年在南阳替农妇剖疮时溅的血渍。
“二狗护好药囊。
” “得嘞!”王二狗把陶壶往怀里一揣另一只手抄起船尾的竹篙竹篙尖上还沾着前两日给村童治蛇伤时敷的药泥。
赵子衡的帛书突然被风掀开一页他手忙脚乱去按眼角余光却瞥见船家划桨的动作——左三右五那是太医院暗桩传递消息的桨法。
他喉咙发紧刚要开口就听“唰”的一声破空响。
三根银针从左岸树丛里射来两根直取李柱国咽喉一根瞄准程高持短刀的手腕。
程高旋身挡在师父面前短刀挑飞那根银针刀尖却擦着自己手背划开道血口;王二狗的竹篙横扫“当”的一声磕飞第二根银针竹篙头却被针上的力道震得裂开道缝;李柱国站在原地没动第三根银针离他喉结还有三寸时他突然抬指一弹腰间玄针袋里飞出枚赤针——两根针在半空相撞迸出星点火星。
“你们也懂针?”李柱国的笑像淬了冰“倒让我看看是太医院的残技还是……” 话音未落树丛里又窜出三道黑影。
为首那人蒙着青布面巾手中银针对准的不是人而是程高驴背上的半箱医书。
程高短刀一横刀刃磕在银针上“叮”的脆响里他虎口发麻——这针竟比寻常钢针重了三成是灌了铅的。
“护书!”李柱国喝一声玄针袋“唰”地展开。
十二枚玄针浮在他掌心针尾红绳无风自动像十二道跳动的血线。
他屈指连弹第一枚针点中左首蒙面人曲池穴第二枚扎进右首那人肩井穴第三枚擦着为首者耳后风池穴划过——三人均是一僵手中银针“当啷”落地。
“捆了。
”李柱国收针入袋指腹擦过针尾红绳时传承印在腰间烫得发烫。
程高的短刀抵住为首者后颈王二狗扯下自己的腰带把人捆成粽子赵子衡这才发现三人腕间都系着根青绳绳结是“青”字的变体。
“说。
”李柱国蹲下身玄针在指尖转了个圈“谁派你们来的?” 为首者咬着牙不说话脖颈青筋暴起——是要咬舌自尽。
李柱国的玄针“噗”地扎进他廉泉穴又快又准:“玄针续脉封你十二经。
想死?先熬过三日痛。
” 那人额头瞬间冒出汗珠痛得浑身发抖却不得不从齿缝里挤出话:“青冥医会……奉主上之命夺《黄帝经》残卷还有……”他瞥了眼李柱国腰间“那枚传承印。
” 李柱国的瞳孔骤然收缩。
玄针袋在他掌心攥得发疼二十年前的记忆突然撞进脑海:雪夜天禄阁火舌舔着《黄帝内经》残卷有个穿青衫的身影抱着半箱医典往外冲他喊“师兄”那人却头也不回。
“他还活着?”李柱国的声音轻得像叹息。
“主上当年在火场救了我们……”那人痛得翻白眼“他说医典该由懂行的人守着不是被你们这些迂腐的校书官当宝贝供着……” “住口!”李柱国霍然起身玄针“啪”地扎进船板震得整艘船都晃了晃。
程高抬头看他见师父眼角的疤痕涨得通红——那是当年为抢医典被火舌舔过的旧伤。
晨雾散得突然阳光穿透云层时李柱国望着江对岸的山林。
那里有座荒冢碑上的字迹早被风雨磨平可他记得清楚:二十年前他和师兄跪在那座坟前发过誓“生共守医典死同埋残卷”。
“师父?”程高轻声唤。
李柱国摸了摸腰间的传承印青铜纹路在阳光下泛着暖光。
他转身时看见赵子衡正把帛书往怀里拢王二狗蹲在船边洗竹篙上的药泥程高的短刀还滴着血——血珠落进渭水荡开一圈圈涟漪像极了当年天禄阁火场里师兄转身时溅在他手背的那滴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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